琴与老少
By 携衣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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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从音乐学院附中曲折的后门进去,学校的石板路,曲折地拐几个弯,雨中的花木枝叶繁盛而讨厌,不断有细而肮脏的冷雨,大颗地滴在身上,目的地是个刚开出来的琴室,以前也就是学院角落的一幢破房子,挂上了鸟笼竹席,居然也可观。
放在案上的据说是宋琴,我也不懂,四处看了看,除了琴,多的是茶,架子上普洱茶饼就放了一堆,都不是什么好的,这是懂的――现在凡是宣扬自己传承中国文化,就都流行从台湾人那里学来的调调,把些符号组合起来,能够更好的以广招徕――自己旧有的那套文化,早已经死去了,中国的读书人日常生活,现在哪里还有琴棋书画的位置?
不过是暴发者的新雅点缀。
说是琴室,其实现在琴室主要的生财之道到不在学费,而是靠卖琴给那些新来的学生,一把所谓的名师制琴,价格已经费夷所思,还要再添上若干,负责琴室的女孩子十分伶俐,也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学生,坐在茶桌旁点柱香,款式十足。
见他在那里看琴,便十分殷勤地表示要请我们常来,又泡茶,大概觉得我们是潜在客户。说是毛晚年喜欢的茶叶,让我们猜测是什么,略饮,不过是简单的凤凰单枞――在广州我常饮的茶,它这种类似于黄枝。说出品名,女孩子吃了一惊――大概是平时唬人多矣。
微微的得意了一下。
桌上的一把琴,被他顺手抚了一曲“渔樵问答”,我没看他,只知道自己的脸上是有骄矜神色,很少有这么配合默契的时候,到像是令狐冲和向问天去踏访西湖梅庄――女孩子又吃了一惊,确实像两个去踩场子的,其实不过是想找本琴谱,他们这里除了昂贵的琴、茶外,也有些实在贵不起来的书籍和CD。
买了张“中国琴歌”,歌者叫黄明康――也是因为踩了人场子,什么都不买实在不好意思,结果听了很不后悔,四川人,略带四川口音,娇嫩也宏亮,唱的也都是关于四川之诗词。
弹琴的是俞伯孙,蜀派名家,最喜欢的是几首李白的诗,《峨眉山月歌》是熟悉的,还有不熟悉的写成都街头的春感诗,“尘萦游子面,蝶弄美人钗。”
苏轼的“水调歌头”也有,最神奇的还有“蜀道难”和“归去来辞”,那么长,亏得黄明康女士如此气息绵长。CD后面有些照片,大大小小的,估计是好不容易出这盘个人专集,所以把个人照也拿来曝光,她和俞伯孙红颜白发,十分端正地看着镜头,注明是她和恩师。
不是我八卦,显然是琴界公开的秘密,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也排了几张,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十分孤独地在琴前做了些样子,照片上方,尤嫌不足地写上“幸福的一家”,像是某个廉价家庭杂志的排版――如果在古代的文人系统里,也算得佳话,老名士和事以弟子礼的貌美女学生,可是,现在看来,只觉得碎片般无聊――一个处处分崩离析的世界里,那么点清雅,只觉得虚假不堪。
现实中年纪差别这么大的夫妻,只看过一次,一个工作的场合,是个黑而壮实的女孩子,和我说了没两句,就说自己的丈夫是某某著名配音演员,十分出众,两人刚从香港游玩回来,虽然两人相差四十多,“可是我们很恩爱的。”我非常尴尬和奇怪,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这陌生人说这些,何况我也没问。
现在想起来,是这女孩子在同龄人中找不到合适的爱,去某个地方谋求父爱,对于老人,再丑陋的青春也是青春。从香港回来,大概是这个落幕的配音演员能给这女子的最好礼物。老男人和小女孩子的版本,迄今为止仍然是世俗袭用的佳话,表明那老男人的能力。包括活力――外人还是习惯用羡慕的眼光来看。
还有次正好相反,是星巴克的偶遇,刚坐下来就有点狼狈的走了。碰见的是一个认识的的老女人和一个小男孩,两人的腿在桌下作战,老女人丝毫没觉得有避讳外人的必要,毫不犹豫的光脚踩在小男生的闪亮皮鞋上――她也是强势惯了的人。
桌上面,男孩子的手也在她手中,起作用的不是性别,到是年纪,年长者获得了天然的特权。
是个东北女人,四十岁,可是不服老,微带点艳丽的黄发,在北京这个城市有点奇怪――是利用她时尚杂志的身份在熟悉的理发师那里烫的,也算精致,可是因为年纪的关系,还是显得有点凄凉,我熟悉她那到处勾搭小女孩的老公――刚勾搭上的一个类似童妓,两个人到是处于相同的处境中,真是夫妻。
也不知道她是报复,还是真心愉悦着自己目前的处境,用自己那略带皱纹的黄色的手,细致而贪婪地摸着,那披头散发的男孩子大概有点难堪,故作姿态地往另外的方向看,不看她,我是一向没有禁忌的人,可看见这样的场面,还是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