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 of 1

[分享]老巴黎的天翻地覆

Posted: 2009-06-13 15:56
by CAVA
正在看的关于马奈(Edouard Manet)的一个电视纪录片,先从奥塞博物馆展出的《草地上的午餐》和《奥林比亚》开始拍摄,然后话锋一转,介绍了当时的人文背景:老巴黎正被推倒重建,整个城市沦为大工地,旧社区被拆散,社会处于动荡不安中。有评论说,《女神游乐厅的吧台》的忧郁和恍惚,就是反映了当时的这种不稳定。

Image

我这个粗心的游客以前从未研究过巴黎的历史,只在去过意大利后觉得巴黎很新很整齐划一。今天恍然大悟,游客看到的大部分巴黎,统共才一百多年历史。找到一篇中文介绍,贴上来分享。

老巴黎的天翻地覆

“他的去世固然不幸,但巴黎得救了!”

1832年3月1日,雨果写了一篇文章,题为《向拆房者宣战》:“我在这里想说,并想大声地说的,就是这种对老法国的摧毁,在被我们于王朝复辟时期多次揭发以后,仍然是在进行着,而且日益疯狂和野蛮,已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雨果写此文时,《巴黎圣母院》刚刚搁笔。那是在路易?菲利普时代,不断拆除文物建筑的情况,令这位大文豪寝食难安。可在20年之后,与拿破仑三世相比,路易?菲利普已是小巫见大巫了。那时,等待雨果的命运,竟是长达19年的流亡。

1848年12月,拿破仑的侄子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利用当时军人和农民对拿破仑近乎迷信的心理,在总统选举中出人意料地获胜。1851年12月2日,他发动政变,建立法兰西第二帝国,翌年自封为帝,史称拿破仑三世。

登基后的1853年,拿破仑三世将奥斯曼招至身边,任命他为塞纳区行政长官,直接统辖巴黎。奥斯曼1809年3月27日生于巴黎,是德国科隆人的后裔,当时在法国政坛颇有口碑。

1840年,路易?拿破仑?波拿巴曾因兵变未果,被判在阿姆监狱终生监禁,狱中他草拟了一个大规模改造巴黎的计划。如今,当上了皇帝的他,责令奥斯曼把他的蓝图变为现实。

在拿破仑三世的计划里,巴黎的历史风貌将发生巨大改变,宽阔的林荫大道、放射形道路、星形交叉路口、开阔的公园等,将出现在这个城市。

一个潜在的目标是,宽阔笔直的道路将使入城镇压市民起义的马队通行无阻,也便于炮击。后来,奥斯曼对此直言不讳,他的名言是:“炮弹不懂得右转弯。”

当时的巴黎主要由16世纪至18世纪形成的环状路网和房屋组成,给水系统的污染时常引发疫病流行,狭窄的街道使起义的市民能够方便地设置路障。

奥斯曼领旨后,立即委托景观建筑师阿方德和工程师贝尔格兰德实施改造计划。工程从1853年持续至1870年第二帝国终结,分三个阶段,一是建设两条道路轴线连接城市的南北东西;二是开辟林荫大道及主干道,以打开城市空间;三是将城市税关与城墙之间的地区整合起来。

在政府鼎力支持之下,奥斯曼可毫无阻碍地圈占被改造地区的小商业用地,将工人阶级社区逐往郊区。在此期间,奥斯曼督造了著名的巴黎歌剧院,建造了笔直大道使城市获得开阔视野,先贤祠等许多著名的历史建筑能够不被遮挡地在街道的远处看到。

新建的大街用3200盏瓦斯灯照明,不久,这样的灯泡又照亮了连接卢浮宫与各个住宅区的街道。大量的百货店、时装屋、餐馆和娱乐场所纷纷落成,新巴黎的城市氛围便由此形成。

给排水污染问题十分棘手,奥斯曼铺装了800公里长的给水管和500公里长的排水道。1854年,在市中心建设的中央大菜场,成为当时在整个欧洲独一无二的大型城市中央菜场,几乎满足了整个巴黎市区的蔬菜、水果、副食和肉类的供应,法国文学家艾米尔?左拉形象地称之为“巴黎的肚子”。

与此同时,总计570匹马拉动的公交马车投入使用,城市公共交通得到改善。1860年年末,税关外的郊区被划入市区,城市规模扩大至20个郡。

法兰西第二帝国干过两件大事――分别举办了1855年和1867年的世界博览会,它们均由奥斯曼操办。当诸多国家的首脑、外交官、企业家和著名艺术家在世博会聚集一堂时,奥斯曼沐浴在无数的勋章与荣誉之中。

1870年,拿破仑三世在色当战败,他和他的10万大军与400门大炮一起被普鲁士俘获,第二帝国垮台,奥斯曼随即从人生的顶峰迭落。

被解职的他隐居到妻子在Cestas继承的城堡之中。后来,被大火烧毁的君士坦丁堡向他发来邀请,委托他担纲城市重建。大功告成后,奥斯曼又接手埃及首都开罗的改造工程。他干劲十足,直到80岁还通勤于Cestas与他在巴黎的公寓之间。

1891年1月12日,奥斯曼在巴黎去世。这位“拆房大师”给法国留下的遗产,就是今天的巴黎。

奥斯曼几乎推倒了巴黎所有的居住区,对一个大都市施以这般“休克式疗法”,时至今日也是举世罕见。

奥斯曼在巴黎建造的“奥斯曼式住宅”,高有六层,一层为商业房,顶层为佣人间,完全为贵族定作。很快,这种样式风靡欧洲。

奥斯曼当年所为,得到众人支持,也遭到众人反对,后者指责他拆毁了大量珍贵的文物建筑,是法国文化的刽子手。

1870年,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成立,雨果结束19年的流亡生活,回到巴黎,次年当选为国民大会代表。在他与梅里美(法国第二任历史建筑视察委员会主席,在1834年至1860年的任期内拯救了大批文物建筑)等文化界人士的不懈努力下,雨果逝世后的第二年――1887年3月30日,法国制定了第一部文物建筑保护法。

奥斯曼最大的败笔是大面积拆除了巴黎的摇篮――西堤岛,有评论称:“反对奥斯曼的,指责他消灭了一座中世纪的岛屿;赞赏他的,也为此感到脸红。”

大规模拆除重建导致的结果是,社会结构遭到毁灭性破坏,大批工人、手工业者、小商贩和小业主被赶到完全没有基础设施和卫生环境恶劣的郊区去居住。

波布区和玛黑区南部,是仅有的未被奥斯曼拆除的巴黎老区,当时这些拥挤的平民区,因一部分被拆迁居民的搬入,人口密度骤增,成为奥斯曼工程的“重灾区”。

持续17年的改建,对市民阶层来说是一场持续的灾难,城市的多样性被迅速摧毁,大量简单就业的机会被毁为瓦砾,新建的楼群价格高昂,社会矛盾迅速激化。奥斯曼对此心知肚明,他在致一位友人的信中说,自己是巴黎大工程的“化身”,只要他离开岗位,所有工程便会立即停止。

奥斯曼的铁腕让巴黎天翻地覆,时至今日,仍有法国人称他为巨人。有评论说,拿破仑三世华而不实,要是没有奥斯曼的铁铲,他的许多计划只会是纸上谈兵。有人甚至称,当初假若有一个类似奥斯曼的人物来整顿法国军队,就不会有色当的战败,也不会丢掉阿尔萨斯省和罗兰省。

色当的战败及随后的割地赔偿,直接诱发了1871年的巴黎公社革命。这场市民起义又不能说与奥斯曼在巴黎大改造时期制造的社会仇恨无关。第二帝国倒台后,奥斯曼就遭遇了大批判的厄运,没有像法国大革命那样,不经审判就将他押往协和广场的断头台已是万幸。

奥斯曼起用景观建筑师完成城市设计,再施行重建工程,使改建后的巴黎不失为一个壮丽的都市,这为后来的都市改造者如法炮制埋下伏笔。

1925年,法国建筑师勒?柯布西耶提出巴黎市中心区规划建设方案,建议拆除那些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保留价值的建筑,腾出空地来修建高层塔式办公楼和住宅楼。在这个方案中,与塞纳河垂直的轴线将使西堤岛再遭重创。这意味着历经奥斯曼改造劫后余生的历史建筑及其环境将再一次天翻地覆。好在这只是一个构想,并未实施。

蓬皮杜任法国总统期间(1969~1974年)提出建设新巴黎的口号,亲手制定了一个与柯布西耶方案极其相似的计划,打算在巴黎市中心建设几条百米宽的放射线,甚至想把圣马丁运河填平了建高速公路,在古城区大建高楼。

1969年,蓬皮杜拆除了奥斯曼的“杰作”,也就是那个“巴黎的肚子”――中央大菜场,紧邻埃菲尔铁塔的蒙巴那斯高塔,刺破巴黎的天际线激起公愤,高楼计划被迫停滞。

1974年,蓬皮杜逝世,改建工程无疾而终。

2000年5月,巴黎《费加罗报》刊出封面文章:“欧斯曼,是不是毁掉了巴黎?”奥斯曼已去世100多年了,仍有法国学者指责他粗暴地斩断了巴黎的历史。

在《费加罗报》的主持下,老巴黎保护委员会年轻的历史学家亚历山大?卡迪,与《巨人奥斯曼》一书的作者乔治?瓦朗司,进行了一次有趣的辩论。前者对奥斯曼大加###,后者却试图为奥斯曼辩护。

瓦朗司认为:“现在评论奥斯曼的作为,不能脱离当时的时代背景。要知道那时还没有现在这种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的意识。而且那是流行霍乱与马鼠疫的时代,房子得不到主人的修缮,院子和街道上尽是露天的茅房。”

卡迪反唇相讥:“卫生环境的糟糕状况并没有因奥斯曼而消失,有些遗留到20世纪的重灾区反而是奥斯曼工程造就的。奥斯曼所铲除的并非都是卫生环境恶劣的地方。任何建筑,只要挡在他的路上,都一定被推倒,而不单是恶劣的危房。被他推倒的还有众多刚盖好的楼房、新古典主义和文艺复兴时期的私人宅邸,以及整条整条在路易?菲利普时代新建的街区,那些房子上的泥灰还没有干透呢!”

卡迪列出一大堆被奥斯曼毁掉的文物名单,“我认为巴黎虽仍不失为一座美丽的城市,但它在这一百多年以来蒙受了不该蒙受的损失。巴黎的美其实被肢解了,只留下散落的片段,而不像罗马那样保持着它的整体。在巴黎,人们需要穿过种种不明不白的地段,去特意寻找那些片段。”

在这次谈话中,蓬皮杜遭到了一致的炮轰,他拆除中央大菜场的行为,被认为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蓬皮社根本就是奥斯曼的儿子!”卡迪说,“他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在摧毁城市网络,只不过蓬皮社的野心更大一些,奥斯曼开拓的马路有些是40至60米宽,而蓬皮社竟打算在巴黎市中心做上几条百米宽的放射线。”

瓦朗司在为奥斯曼作了些辩解后表示,“我得承认在听到蓬皮社去世的消息时,我的第一个本能反应便是为巴黎松了一口气,当时闪现在脑里的念头是:‘他的去世固然不幸,但巴黎得救了!’”

Posted: 2009-06-13 16:25
by CAVA
一点八卦。纪录片里说:莫奈和马奈名字相似,出道较早的马奈一开始很不高兴,以为Monet故意借Manet的名字做招牌。两人熟悉以后,马奈当然也不计较了,莫奈还不时向马奈借钱 :mrgreen:

马奈画的莫奈夫妇

Image

我很喜欢的马奈静物:水晶瓶里的铁线莲

Image

Posted: 2009-06-14 4:39
by messer
cava,后来过了一百多年又出了这么一位,自称为勒柯不西耶的,他雄心勃勃地也想跟豪斯曼学,拿巴黎开刀。

这是他当时画的图,选中一片地方,哗啦全拆了修新城:
Image

当时的模型长这样:
Image

这是他老人家想像中的效果图
Image

虽然巴黎幸免于难,但是你不觉得这些图画都似曾相识吗?

Posted: 2009-06-14 7:03
by dancelord
messer wrote:cava,后来过了一百多年又出了这么一位,自称为勒柯不西耶的,他雄心勃勃地也想跟豪斯曼学,拿巴黎开刀。

这是他当时画的图,选中一片地方,哗啦全拆了修新城:
Image

当时的模型长这样:
Image

这是他老人家想像中的效果图
Image

虽然巴黎幸免于难,但是你不觉得这些图画都似曾相识吗?
是的,是的,这不是北京的长安街和上海的陆家嘴之类的吗。。。

Posted: 2009-06-14 13:51
by CAVA
以及其它被改造得千篇一律的现代都市。

这方面我缺乏专业知识,也没有系统地想过,只是有许多问题。比如东西方稍微有点历史和规模的城市保留下城墙的有多少?北京旧城墙的拆毁到底是多大的损失?又比如京都仿着西安的布局改造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恐怕不大看得出来。而京都现在几乎被当成文化遗产保护的经典。那么完全不改变是不是对呢?

Posted: 2009-06-15 0:55
by dancelord
完全不改变当然不对,几千年过去后,今日千篇一律的现代都市肯定也会成为后人感叹的文化遗迹。

你想,生生不息,土地却是有限的,如果不推倒前人的工作,那里有空间让后人去一展才华。古董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后人难以仿制,如果它的特殊仅仅在于存在了足够长的时间,那可真是件无趣的物件。

Posted: 2009-06-15 5:21
by saveas
京都好像不算改建,就是比着长安新建起来的一个地方。

最开始他们的京城在现在的奈良,叫平城京,后来迁都到了平安京(现在的京都的一部分),然后我记得曾经因为战乱烧掉了,丰臣秀吉还是谁又改造了一番的说。

我好想去奈良看看挖

Posted: 2009-06-15 9:09
by Knowing
也不用通通推倒重来吧。如果道路分区规划的好,里面的楼可以自然的缓慢的新陈代谢。纽约的例子就不错,1811年规划到现在没有特别落伍,每条街道每个社区都在不断更新,但是整体速度不是太快太混乱。如果想想,从马车为主的交通到汽车为主有多大变化,主要道路格局没变,不少地方也保留了石子路,还是满惊人的。
保留老建筑但是维修的非常好是很费钱的事情,公家私人一起做比较好。公家定某区域内的房子改造得遵守维护历史建筑的条例,私人喜欢的可以出钱出力做。

Posted: 2009-06-15 11:06
by messer
Knowing wrote:也不用通通推倒重来吧。如果道路分区规划的好,里面的楼可以自然的缓慢的新陈代谢。纽约的例子就不错,1811年规划到现在没有特别落伍,每条街道每个社区都在不断更新,但是整体速度不是太快太混乱。如果想想,从马车为主的交通到汽车为主有多大变化,主要道路格局没变,不少地方也保留了石子路,还是满惊人的。
保留老建筑但是维修的非常好是很费钱的事情,公家私人一起做比较好。公家定某区域内的房子改造得遵守维护历史建筑的条例,私人喜欢的可以出钱出力做。
这当然是一种好态度,可惜在大部分的地方,人们都喜欢破旧立新。而且1811年已经算是现代了,纽约的规划也就还满现代的。美国人日子过得好,不用靠拆城来达到另外什么目的,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顶多就是修点大水坝。欧洲也经历了这个时期,一般被称做“基建时期”,豪斯曼啊,巴塞罗那那片方块儿城区啊,维也纳,布达佩斯,伦敦,不管是闹耗子还是走了水,反正多多少少都是拆了中世纪的老城修了一大片新城区,现在大家也还都挺待见的。上个世纪因为有汽车了城市规划又变了一下,虽然主意还是欧洲的精英阶层出的,但是他们基本上是拿广大的城乡结合部和第三世界在开刀,现在这些地方成了最不受待见的地方,可是谁知道以后的人会怎么说呢?象巴西利亚,昌迪加尔和特拉维夫给我的印象都还满好。历史一步步从贵族的胜利到中产的胜利到庶民的胜利,似乎不是个坏趋势。。。我是一个折衷派,从来不知道该怎么站队。。。 :hum:

Posted: 2009-06-15 12:41
by Knowing
新修的东西好不等于拆掉的东西不好。后面的人没见过拆掉的好东西,当然觉得新修的也不错,旧的拆了就拆了没关系。如果新建的太难看,叹息的人就多了。比如纽约的PENN STATION,当年拆的时候反对者就很多,还是拆了,新建的无比丑陋,布局很不合理,进去找GATE象大迷宫费死劲了,我去过那么多次还是无法准确描述怎么走。大家骂的不行。后来要重修GRAND CENTRAL时抗议的就非常强烈,最后当历史建筑保护下来了。GRAND CENTRAL的重建非常贵,到现在每年的维修也很贵,但是一进去就是个美丽的地方,看着高兴,电影也爱拍,恋人分手见面都是在那里的四面钟下。
另一个我生活的比较长时间的就是杭州。杭州的城市规划真是差!我不是在老城里长大,感情没那么深厚,但是他们这样成片的彻底摧毁老房子,然后规划出来的路又混乱又堵塞,一个中型城市堵车堵的那么厉害,有几十年美丽梧桐树的中等大小的马路都拆掉,改建成宽阔笔直的大马路,路边变的完全没法居住无法行走,只能是围墙圈起来的小区。湖滨美丽的旧房子拆了,修了一堆现代商店,卖全世界都一样的LV,GUCCI,看的真让人生气。台北也拉游客买东西,可是这些商场至少是在地下.
小时候我本人虽然不生活在杭州城里,但是暑假去城里姑姑家和奶奶家住,感觉社区还是有机体,可以靠走来走去满足日常一切需要,打酱油买菜看电影买雪糕。走路不痛苦(上面有树荫),也不危险。现在完全毁了。我那时候一直顺理成章当作时代变化的一部分接受了。现在才知道不是那么会事。纽约人口密度比杭州大的多,照样是一个干净整洁有声有色的有机体,不是非得在车轮子上生活。

Posted: 2009-06-15 13:31
by messer
恩恩,中国是另外一码事。中国城市的问题不是规划的问题。

前段时间我有个朋友要去杭州教书。走之前大部分中国朋友都恭喜她,说啊呀杭州呀,漂亮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等她三个月之后回来又很期待地问她:怎么样?她很没好气的,抱怨说杭州难看死了,就有个湖吧,人多得要死,特别是周末湖边挤满了上海人。说起城市有性格,不如北京多了,连苏州也没得比。

其实我觉得成都也一样,大部分人对成都印象很好,可是我觉得这印象都是在n多年前旧印象基础上的好。实际上成都真是一个让人沮丧的城市。

但就因为这些可怕的例子批判现代的城市规划我又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Posted: 2009-06-15 13:55
by CAVA
这个问题怎么看都很不容易。翻新和维护老房子比造新房子还贵,如果不是有国家法规和资金注入,单靠个人觉悟是很没有希望的。如果不盖新房子,不可能跟上当代社会结构的需要,几代同堂的模式没有了,小家庭、单身居住的多了,这些人要住的房子往哪里找?往城市边缘扩张吧,地方小点的国家,到后来就会跟日本似的,城市和城市之间都找不到空隙了。

前面messer说的西方大城市的大概格局都是近一二百年的事情,也是我观察的结果,最多在很中心的地方保留一点老城,总好过完全没有。牛津这么有历史的地方,城墙也拆掉了,前些年也有人跃跃欲试作大规模改建,幸亏群众反对而否定了。佛罗伦萨和罗马这样保留中世纪模样的,少而又少。

Posted: 2009-06-15 14:22
by 火星狗
,《女神游乐厅的吧台》的忧郁和恍惚,就是反映了当时的这种不稳定。
联想好丰富啊。 :mrgreen:

其实……拆就拆吧,我不是太介意,有生必有灭,客观规律。不过新改建的地方有的不太看的顺眼。去浦东一些地方玩,新建的楼,空旷的马路,像恐怖片又像美国大农村,何必把人家坏的一面学去呢。

Posted: 2009-06-15 14:30
by Knowing
当然是保留一部分老城,也开发新城啦。我痛恨的是新的小区开发完全是一条大马路两边一群密封小区的格式。有美国大农村的坏处而没美国大农村的好处。杭州只是个中型城市,真有那么拥挤嘛?本来是个非常livable 非常松弛的城市,被市政府搞成这样。还要搞地铁--杭州的地质松根本没法做地铁,地铁工程塌了好两次了,倒霉的民工死了连新闻都没一条。

旧房子里可以改出几套独立公寓,中间有分享的室外空间。纽约的TOWN HOUSE 都是这样的。一家住一TOWN HOUSE 那得非常非常有钱。。。
翻新和维护老房子比造新房子还贵,如果不是有国家法规和资金注入,单靠个人觉悟是很没有希望的。
只要区划好规则定好,就象北京四合院的出售翻新,江浙的有钱人多的是,你还用担心他们不肯花花不起?

Posted: 2009-06-15 14:44
by putaopi
我是一直很喜欢马奈的,他笔下的妇女儿童和雷诺阿的相比,像生活在两个世界里。马奈倒更合我中年的口味。

CAVA转的文章里,关于下层贫民的生活状况,让我想起来小时候看过的小说,欧仁苏的《巴黎的秘密》,就是写底层人民包括各种流氓混子的。回头查查,这部小说是1842年发表的,恰好就是巴黎大改造左右。

Posted: 2009-06-15 14:47
by 笑嘻嘻
嘿嘿,总算有人跟我想得一样了。我一直觉得苏州比杭州保留旧城好些,苏州至少那些街名都是上古时代的,经常能吃惊地发现咦原来小时候背的诗词里这句是个地名啊。但我在现实生活中一说就被人鄙夷,说你没去看杭州的新开发区,可好了,比苏州强多了。

Posted: 2009-06-15 15:33
by 笑嘻嘻
奥斯曼当年面对的巴黎情况复杂许多。巴黎作为欧洲的文化中心就是从19世纪开始,各国流放出来的文艺、政治人物都聚到巴黎。巴黎本来就没有罗马那样具备在中世纪之前之中的辉煌文化和建筑。奥斯曼是当时的警察局长,他改建巴黎的唯一目的就是“秩序”。把那些打巷战的老百姓都干掉。他的城建的目的就是能让马车拖着大炮迅速方便地进入任何能当作堡垒的地方。巴黎最精彩的历史就在这段时间。巴黎有小的博物馆就是当年被炮火打得像网一样破碎的中世纪教堂,也是展览这段历史。中世纪基督教教堂的建设特点就是像堡垒一样坚固,这个建筑特征是中世纪起初的时候基督徒作为非主流宗教反抗压迫并且派传教士到各个“荒蛮之地”去传教时候兴起的。所以教堂的这个特征被用在各种暴力对抗的事件中。好像是甚至到了雨果时代,巴黎的教堂仍然有政治庇护所的作用,凡在被抓住之前逃进教堂的有些情况可以不受法律制裁,我记得在《悲惨世界》里专门有一章描写教堂这个功用。所以在中世纪城建的巴黎,各个教堂都可能成为打巷战的壁垒,警察局束手无策。这是奥斯曼全面改造巴黎的一点点背景,相信当时的情况更多现代无法想象的地方。奥斯曼的名字跟现代巴黎永远地联系在一起,提到巴黎就会提到奥斯曼,并非因为奥斯曼背的全是骂名。我觉得是因为奥斯曼恰好是毁誉参半,这个话题就特别有趣。因为奥斯曼的城建早,并且从现代交通的角度看“有远见”,(当年为马车设计的道路现在基本满足汽车要求)巴黎的城市面貌自从奥斯曼改建之后基本没有变化,为此基本所有巴黎作为欧洲文化中心的那段时间的历史全被保存下来了。包括众多名人故居、坟墓,巴黎在这方面已经做得非常好,各个建筑都有小铜牌标示历史,哪怕是周围的居民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些历史了。支持奥斯曼的一半意见说如果当初奥斯曼不改建,中世纪的巴黎肯定不适应现代的需求,后来再改建更加困难。
嗯,好吧,看来我还真得承认我心爱巴黎。

Posted: 2009-06-15 15:39
by orangetabby
苏州也拆得很厉害吧? 我家某人老家苏州,念念不忘小时候时时小住的老宅子,红色雕花的木门窗,院子中间的水井,高高的门槛。

这些都没留下来,因在市区,似乎离观前街不远,早早都给政府拆了。要是当初留下来,现在应该是蛮有意思的。

Posted: 2009-06-15 15:45
by 笑嘻嘻
苏州当然拆得很厉害,苏州人现在很后悔,就这么30年时间。只在30年前苏州还是个前街后河的水乡,水路曾经是最重要的交通手段之一。并且因为水路在当时的重要性水都是活水,最终流进太湖,从前房子后街的小河里是有鱼并且可以吃的。当时把这些河给填了,建了两条横贯的大马路,我现在路名都忘了。这两条大马路堵车那叫一个厉害。照我看设计那叫一个不合理。苏州人从没能申请上世界文化遗产城市开始后悔。

Posted: 2009-06-15 16:06
by messer
水的话,东京也是一样。没了就没了,现在可惜也没办法。连维也纳都把河填了修路哪。在某一个时期,人的关注点不一样。

Posted: 2009-06-15 23:04
by saveas
笑嘻嘻 wrote:苏州当然拆得很厉害,苏州人现在很后悔,就这么30年时间。只在30年前苏州还是个前街后河的水乡,水路曾经是最重要的交通手段之一。并且因为水路在当时的重要性水都是活水,最终流进太湖,从前房子后街的小河里是有鱼并且可以吃的。当时把这些河给填了,建了两条横贯的大马路,我现在路名都忘了。这两条大马路堵车那叫一个厉害。照我看设计那叫一个不合理。苏州人从没能申请上世界文化遗产城市开始后悔。
其中一条是干将路……我爷爷奶奶家距离观前两公里,原来前面好多小巷子,曲曲弯弯才能走到他们家。有些巷子是青石板铺路,有些是那种条形砖竖着排成路面,走路很费鞋,后来都拆了,搞了干将路,好吧爷爷奶奶家窗子下面就是大马路。弄了这个路之后还是堵的不行。清明节上海人都赶去苏州,观前方圆三公里堵到水泄不通,出租司机说没三个小时出不来,我们都不敢进去了。

修干将路的当年那个市领导后来好像去了建设部,我依稀记得,兄弟还在四处宣扬保护历史名城呢――他修了干将路之后,苏州城就再也没机会做世遗城市了。

当年不止是苏州,无锡也是水陆两条路,江南的城市估计都那样,水路跟陆路一样重要。我妈妈说四五十年代她家前面是马路,后面是条河,经常有卖菜的卖西瓜的撑船进城,等于送货上门,买了鱼虾弄个篓子直接放水里,吃的时候再捞起来,或者买个西瓜直接沉井里吊吊凉。我妈家那时候住的可是无锡最最最市中心的地方,尚且能这样,生活好惬意挖。那么五十年代我党威武的进城了,把城里的河都堵上鸟。填河的土从惠山挖,挖太多了于是后来顺势造了个人工湖叫映山湖,这些事情现在好多年轻的本地人都不知道了,我做老人状端庄的说。

最狠的是,苏州一副市长调到无锡还是贯彻一向的大肆建筑的风格,又要恢复无锡南城门恢复无锡的水乡特色啥的。天晓得,当年的城门现在是个五岔路口,他怎么能在那边挖条河盖个城门呢……全城的老百姓都拭目以待了,看他们怎么把旧的弄掉再搞个新的仿旧建筑……

我跑题了,国内的城市规划就没有规划,不在这篇文章讨论之列, :mrgreen:

Posted: 2009-06-16 8:42
by 火星狗
苏州一副市长调到无锡还是贯彻一向的大肆建筑的风格,又要恢复无锡南城门恢复无锡的水乡特色啥的。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为难啊。
挖条河盖个城门
这个很搞笑,主干道挖成一个大坑。

其实好多是面子工程,根本就不是理智行为,上面又不停换人,朝令夕改。我们家那里,经济很落后的,也很起劲的几乎把全城拆了重造,盖了好多新公寓楼,宽的要死的马路,但是冷冷清清的没个鬼影子,看来内需没拉动起来哇。 :mrgreen:

Posted: 2009-06-16 9:06
by 星光
是这样的,我家也是小地方,市委县委领导常常换,每一任来了都得干点政绩出来,所以你修一条巨宽的马路,我搞一块巨大的养牛场,差不多够资本作“政绩”了,打点好各方就调任升职了。至于小小个城市根本不需要那么宽的路,气候和资源养起牛来也令人骇笑,他们不管的。我记得中学时候有同学是农村来的,说他们那里穷,有一年发现种一种什么作物来着,出产率高质量好销路也旺,乡亲们特别高兴,结果到第二年换了个书记,规定一定要让大家全都把地铲了种一个什么新名堂,结果销路很差,大家日子更苦了。
我上次回去还经过那条老宽的高速路呢,都没几辆车,我爸说现在总算是领导走了,不再通宵路灯大亮造景观了,好歹少浪费点电。
总之这些事情真不愿意说了,说了觉得好悲哀。

Posted: 2009-06-16 9:14
by 火星狗
养牛场
:mrgreen: :mrgreen:

其实城市里还比较经得起折腾,好吧,至少路修的很宽敞又不颠(这一点我很感动,以前的路跑起来就好像过山车一样),新盖的公寓楼也比老公房住起来舒服,钱总是要花掉的……但是农村里这样一刀切真是过分,人家本来就不太经得起折腾。

Posted: 2009-06-22 6:33
by sinca
小K, 你是本地人,请教一下,北山路那些老房子都是谁占着呢?我觉得那儿夏天/秋天特别美,可是找不到办法可以搬过去住。房子的门都锁着的。好容易敲开一家,说说归政府的文物,不让住。:(

我觉得杭州还是挺美的,不过我嫌吵,所以基本上不去人多的地儿。我经常去混的地方,北山路,杭州花圃,天台山路,满陇桂,莲花峰路等都挺好的啊。

Posted: 2009-06-22 6:39
by sinca
旧城保留,像佛罗伦萨这样的,因为本来就是旅游城市为主的,所以觉得很美。

但是Vienna和Prague, 就觉得特别旧,特别落魄。尤其是Prague, 那个著名的大桥上,雕塑都是黑的。

相比而言,巴塞罗那就做得特别好。看上去新旧建筑都融化的特别好,Gaudi那些建筑夹杂其中,也不觉得突兀。

Posted: 2009-06-22 7:12
by sinca
是铸剑的那个干将吗?
那岂不是这件事儿就发生在苏州(或者附近)?

Posted: 2009-06-22 9:11
by sinca
我家乡的县城也是这样的。本来我初中时候还有保存比较完整的城墙和四个城楼/鼓楼。就是初中那阵儿开始拆啊改啊。几年前再回去,新楼又被推了搞仿古街。等前年春节回去的时候,仿古街又被推了。想一想心里就郁闷。这些钱要是给了没钱读书的孩子多好。

Posted: 2009-06-22 9:20
by Knowing
西湖四边只有东边临市区是市民的地方。另外三边一解放就被瓜分了。北山路的房子都是市政府省政府的公房。南山路传统上是军委的疗养院。西边好象都归了中央。公房是轮流住的,在任上可以住下任就得搬走。现在不知道这些房子都是谁住。

Posted: 2009-06-22 9:45
by 火星狗
东边哪有什么临湖的房子,明明是一条大马路+公园,分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