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 of 1

春衫(5/10)

Posted: 2004-08-13 11:51
by 洛洛
春衫


姚说放下小说,看看钟,晚上七点四十分,中瑜应该已经到家了。她的工作,如果不是出差,也还算朝九晚五的。本来两个人都住在同一小区,现在过去,正好散散步。姚说犹疑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听筒。
电话那边正是中瑜的声音,仿佛透着一丝疲倦。姚说又有点后悔打早了,应该等她吃过晚饭,淋过浴,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敷面膜时再谈就好了。――在家闲着的人总怕打扰上班的人,姚说没直接上门而打电话过去,就是怕中瑜累。
姚说这儿已转过几回心思了,却仍只是一瞬间的事,那边中瑜的声音还没断:“你有事么?过来好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呢?”
姚说便道:“那我就出来走走,二十分钟后见。”这是她过去职业上的习惯,和人约会总要定个时间,没的让人不知所谓的等着。
她放下电话,笑了一声,要是老方在,中瑜可不见得这么好客。老方是中瑜的未婚夫,现下派驻伦敦一年,中瑜这边置下房子,可能老方回来,就该成家了。
正是夏夜,楼下花园里也有些三三两两散步的人。姚说偏选了条种满夜来香的道儿绕过去。白色小花星星点点,和绿篱融成一片,并不显眼,但那扑上来的浓烈香气却挥之不去。她喜欢这种任性的花朵,在波士顿,家家都种玫瑰,紫藤,天竺葵……优雅而无甚性格,看着会让人生闷气的。
姚说这次回来住下,又渐渐和旧日朋友恢复联系,才知道中瑜也买了这儿的房子,楼房号码不过差几个数字。无他,这儿离两个人的娘家都近。
十三岁那年,两个女孩子都考上了离家最近的重点中学――说句极之老土的话,种下了常青的友谊之树;然后,是两所大学,一个江南,一个江北;再然后,一个东半球,一个西半球。地理上渐行渐远,但中瑜每每出差到纽约,也要转机到波士顿探望姚说。国外生活其实凄苦寂寞,中瑜这样心思,姚说并不是不感动的。

中瑜大概淋过浴了,脸上有一层晶莹的光彩,穿着家常衣服,但她也不敢当着姚说的面敷面膜――女人最丑的一面当然是留给自己看的。姚说换鞋的当儿,她从厨房里端杯果汁出来,又把电视声量调小了些,才转身看向姚说:“怎么样?”
姚说这时真正有些后悔:多大的一点事儿,过来这一趟;要是扯些闲话呢,放在心里自己又不大舒服。她那脾气,在国外呆过反是更直了,当下便说:“也没什么,我今天去花园酒店办事儿,遇见子钊,他说有空喝茶。”说完自己也扑哧一声笑出来。有空喝茶?这句最俗的都市社交语言也照样带话,她多久没出来混了?
中瑜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你先认出他还是他先认出你?你没变呢,还是他没变?”
姚说说:“你过去五年每年平均见我两次,你说我变没变?”
中瑜说:“我就是因为时时见你,才不觉你变,换成好久不见的别人,我怎么知道?”
姚说说:“当然是大家都变了,嗳对,他的眉毛还是一样浓黑浓黑的。”
中瑜微笑:“你不知道,当时我刚和他同桌时,第一眼的印象就是:这人的眉毛这么黑,怎么眼睛还这么亮?”
姚说道:“你色吧你,我看这事没那么单纯。”说着递过一张名片。
中瑜接过名片,低头一读;“中兴地产”,心下明了,子钊知道姚说的新职位,招呼一下,办事也好方便些。却道:“你也别多心,老同学叙旧,递张名片而已。”
姚说微笑:“你就真当我没见过世面好了,收到张名片特特的跑来找你。你知道,过去几年除了你,哪儿哪儿都没有联络了,突然有人上来跟我招呼,我还真的诧异呢。到底你一直留在本市,子彬的情形多少清楚些。”
中瑜随手把名片放到一边茶几上,“他还说了什么?”
“不过把中兴和城易合作的事提了提,再多的就没有了。他也知道我刚刚回来。”
“他在中兴也做得挺高了,在商言商,跟你打个招呼,办事多少活动些。”
“那他找错人了,这事儿应该找老板,我真正话不得事。。”
中瑜笑:“谁不知道每逢重要场合,代表城易发言的就是英气勃勃的阁下姚说您。”
姚说也笑:“现下中兴想找易通合作,自然是急了点。他不清楚内部结构,迟些老板一个亲信亲自从纽约过来,掌握大局,他到时立刻明白。”
中瑜道:“现在你们两个都在本市,他要找你,怎么会找不到?毕竟大家都是同学,他要是故意冷淡才奇怪。”
当下两人撇开这事,中瑜突然说:“这个星期五有没有空?陪我去挑婚纱。”
姚说心想:这可不是好事近了?跟中瑜说:“你不等老方回来给你意见啦?”中瑜说:“咄,等他干什么,这件事统共只有一个主角,他顶多算个高级龙套。”
姚说便道:“那我得查查记事本,现下没带在身边,等我回家再告诉你我有空没空。”
中瑜打她一下:“你敢装蒜,我都没说忙,你在家里倒说忙?”
姚说笑:“就是天天在家才忙,一堆破事儿。好好好,我陪您姑奶奶去。”
中瑜说:“早上十点半,这是地址,那家店子一天只接待十位顾客,我预约了好久。”


到了这天,姚说还是有事迟到了。等她到了婚纱店时,中瑜已经挑好了婚纱,进去试身了。姚说只得在装修得花团锦簇的大厅里等,她站在缨络镜子前,百无聊赖的去触摸瓶中粉嫩的玫瑰花瓣。只听得门声响起,走进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姚说回头一看,正是世彬,不禁怔住了。
世彬看见姚说一个人站在那儿,身后的镜子反映着她苗条的身影,也是一惊,两个人都忘了招呼,互相凄苦的凝视半晌,空气好象凝固了一样,连呼吸都不大能够了。
这时中瑜出来,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孩子半蹲着帮她整理裙裾,一边说:“你可来了,快帮我看看这领口是不是太低了。”一抬头,见到世彬,也是一愣,“世彬,你怎么来了?”
世彬忙道:“我堂兄成婚,我作伴郎。”见到中瑜穿着婚纱,脸色先是惊艳,又是一暗。
姚说心道:“这城市好小。”连忙上前,把中瑜挽到镜子前,一面让她看,一面说:“领口倒不算低,就是腰身收的还不够紧。”这婚纱算是新款,缎子的裙裾斜斜的裁下来,到了小腿处就止住,里面又衬上一层百摺雪纺,影影绰绰的惹人遐思。
中瑜叫:“还不够紧,我都要吸一口气才穿得上。”回头看一眼世彬,又低声嘟囔一句:“胸要不要再垫高一点?”姚说点点头,说:“也好。”
两人又低头商议半晌,把一边的女孩子叫来,吩咐她如何如何改动,待换好衣服出来,世彬已经不见踪影了。
出得空调店子,一阵热风扑面而来,燠不可当,姚说说:“等你办事时,天气也该凉了。你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中瑜却扯住姚说:“等会儿,再陪我去蒂芬尼看看。”
姚说倒吸一口冷气:“我竟不知你这样阔了。”中瑜嘻嘻笑道:“哎,一辈子一次嘛。” 姚说心说做新娘子的人果然自我中心,满口我我我的使唤人,只得奉命跟去开开眼界。刚坐下,中瑜已经看中一条镶钻项链,正请店员取出细细研究,又有人推门进来,仍是世彬。
姚说再也撑不住,笑了起来,世彬也跟着笑,两个人就这样相对着傻笑半晌。


姚说上班了。其实工作合同早就签好了,她接手的位置是公司的设计总监。原来的人正是她的大学同学,接到了哥伦比亚的录取,要辞职去读书,算是和她换了个位置。他临走前把事情交待的很好,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上手并不困难,人事关系也因为他的一些打点而方便许多。姚说当然也把留学的经验与之分享,又托那边的朋友接机找房子,两人都互相帮忙,自然比较顺利。姚说签下聘书,又休了好几天假,把该办的琐事都办了,就赶紧投入工作。
她最近负责的项目就是玫瑰园的别墅区,一方五十公顷,背山临江的市郊土地。公司的本意是买下地作毕开发,再高价转手予别的房产公司分幢销售。城易的眼光一向独到,拿到的地块又非一般房产公司所能到手。是以这次项目还未推出市场,早有几家公司表明了合作意向。中兴是这里面比较急进的,盯得最紧。地块不过刚刚从国土局批下来,方案根本没推出来,对方已经要求一起见面,讨论初期合作的事宜了。
姚说想中瑜说得对,要见的怎么会见不到?
她比想象中更早的再次见到子钊。其实不过是个早上的例会,当姚说走进会议室时,中兴的一班人已经在那儿站着等候了。子钊为首,所有的人都穿着深色衣服,头发剪得很短。可是子钊的身影,一下子就跳进了姚说的眼里。
姚说心想,中瑜说得对,子钊的眼睛也没变,还是如寒星一样,一样的亮,一样的冷。
这边厢子钊他们早就礼数周全的把手伸出来了,姚说一一的微笑握手。
子钊的手比她想象中更为温暖,在姚说的心目中,象子钊那么冷傲的人,双手必定也是指尖冰冷,不近人间烟火的。可是不,他的手带有正常的体温,略有力地一握之下,那点温暖竟从指尖一直延伸开去, 到手心,到手臂,到心房。
姚说辛酸而骄傲的想,其实我和他并没有过身体上的接触。
真可笑,十年后的第一次拉手,不是在校园里,而是在四十六层的写字楼中;不是只有两个人,而是十余位各有专长的同事在场;不是满天花雨,而是……在她当时的幻想再怎么丰富,好像也没有这一出。
姚说收敛心神,开始例会。这次只是对方要求的初次会面,往来寒暄一下。姚说他们当然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讨论自己公司的方案策略。十五分钟后会议即告结束。
姚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笑自己的小女儿心思,她甚至想立刻给中瑜一个电话,让她一块儿笑自己。不是现在这个干练的,精明的姚说,而是那个十年前的姚说。她想告诉中瑜,原来握子钊的手感觉竟然是这样,跟她们少年时候的想象截然不同,她并没有心跳加速,反而无比冷静地想到了玫瑰园。
她当然没有打给中瑜,中瑜都快是老方的人了,她未必跟着姚说一块儿笑。这点儿小涟漪算什么。
姚说用了三秒钟把这次例会过了一遍,然后全神贯注的开始做方案。
这天晚上,世彬的电话就来了。姚说搬家没多久,电话是最近新装的,突然响起,倒吓了她一跳。
大概世彬还是从中瑜那儿拿的号码。
姚说想着前天的事儿就不由得微笑。听着世彬在那头跟她招呼,影影绰绰的又有音乐的影子。
世彬脾气好,有女孩子缘。同窗时候,中瑜姚说和他一直亲近。他家境不错,带些公子哥儿的脾气,有时候世故得让人惊讶,有时候却天真的很。
“我想,我应该真真正正的开始追求你了。”世彬这样说。
姚说呆了半晌,任那音乐一直流泻过来,才说:“世彬,你怎么糊涂了,这种事,电话里能说得清么?”
世彬也说:“可不,我真是急糊涂了。”停了停,又笑道:“直跟你说了罢,那天里我一看见中瑜穿着婚纱的样儿,我就明白过来了,什么好朋友,好妹妹的,女孩子一披上婚纱,就从此钟郎是陌路了,”
姚说心想,那是中瑜呀,也许世彬总不经心,看着中瑜被人追走才后悔。她也只半真半假地说“那你放心,我现在还没有别人追求,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急着表白。”
世彬半晌没作声,只是说:“可是真晚了。”
姚说也有点发愣,她并不讨厌世彬,也从来不想伤害他。要是以前的几个追求者,恐怕她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可是她一直喜欢世彬在她的身边,就象中瑜一样。真的把他赶走,她做不出来,也不想那么做。
世彬又说:“彼时我年少无知,只知道要对女孩子好,不知道不能太好,否则就会沦为万劫不复的好兄弟。”
姚说直话直说:“我真得想想,你知道,就算矜持也要有点吧,有人追感觉当然很好,可是对方是你,世彬,你不是简单的人,你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二字,我知道很多事你可以一笑置之,可是这件事我也不想轻易给你答案,我不想将来连朋友都没得做。”
世彬没说什么,只一句“你好好睡。”就放下了。
姚说挂了电话,发了半天怔,


传说中的老板亲信终于来了,姚说接到消息,走到他的新办公室时,那人已经在长窗前站着了。颀长身影,衬着后面灰色天际,甚是潇洒。
姚说敲敲门,他转过身来,看向姚说,眼神倒是一愣,停了一下,笑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姚说茫然,她知道对方的名字是钟信,英文名是凯文,耶鲁学历,之前在纽约工作了六年。她什么时候和他一起相处过?
姚说的神色彻底的出卖了她,钟只好说:“三年前,纽约的夏天。”
姚说暗暗喊救命,这种线索算是什么。三年前她正是毕业,四处乱投简历找工作,一间间事务所敲门面试。怎么知道在哪家见过他?
心上是这么想,脸上却做出略略恍然的神情。钟信看她想起来了,却也不再往下说,只是淡淡一笑,便开始讨论工作事宜。
姚说精疲力尽的坐在自己的桌子前,踢掉了鞋子,把脸埋在手心里,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夏天,姚说为了求职,纽约上城下城的跑。比起宁静宽阔的校园,再昂贵的地段也是又挤又脏。姚说穿着整齐套装和高跟鞋,手里抱着又大又厚又重的作品集,连路都不太会走了。只顾着认路,躲避行人,避开摆出来的咖啡座桌椅,绕过小贩广告牌,看或者不看红绿灯过马路。太阳不留情酷热的照下来,不一会儿就满是汗意。到了面试的公司,还早了大半个小时,姚说钻进一家咖啡店,先整理一下,又想起自己其实还没吃午饭,点了蛋糕和摩卡咖啡。
刚是午饭时间过后,店里人很稀少,只在不远处坐着另一位客人,也是亚裔男子,修饰的恰到好处,很精神的短发,合身的西装,昂贵的公事包放在一旁,似是出外办事的样子。姚说闲着也是闲着,打量着他的身影。她出来前也做过事,知道工作久了,人就会疲掉,得过且过,除非事业一直顺利,否则精神奕奕的并不容易。吸引姚说的,就是他那种不倦的精致。姚说心下暗暗羡慕,她不过还是过客,连门儿也没有找到。
心下紧张,也没什么胃口。看看时间快到了,姚说站起来清理桌子,把几乎没碰过的蛋糕倒进垃圾箱。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姚说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就要去面试,打包带个蛋糕盒子,也很不象样。
很多次没有下文的面试。姚说更加疲倦了,夏天既长又累,姚住在新泽西的朋友家,若是城里有面试电话,她就穿戴好了带着作品集,先坐汽车再转地铁的,去谈十五分钟。这次的事务所正坐落在卡耐基厅的楼上,姚说出来,心里已经知道又是白跑一趟,心下懊恼。抬眼看见电梯正要启动,也顾不下脚上的高跟鞋,竟很不淑女的冲过去,把手拦住合拢中的门缝,猛地往里挤。
里面的人见她来势汹汹,也上前赶紧去重按电梯的开门键,两人一个朝外一个朝里,几乎撞在一起。姚说低着头,眼珠子对准了那人的衬衫纽扣。
她赶紧退后,偏电梯门还没关好,那人怕姚说跌出去,不由得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姚说站定,两人都十分尴尬,对方说声“对不起”,眼神就要扫向别处,可又是一怔,倒向她微笑了。
姚说想起这就是好几天前在咖啡店里看见的那位先生,看来他也认出她来了。
姚说仓促的点点头算是招呼,脸却不禁一红,她其实正式的衣裳也有好几套,偏偏有点儿迷信,出去面试一定穿件浅蓝色的西装外套,给自己带点好运气。他大概就是从这件衣服上认出她来。一件衣服穿了好几次,还给人看了出来。
姚说把自己定为失意人士,再加上些许自卑,这段五秒钟的电梯自然没有下文。她下了楼,绕过俄国茶室窄小的门面,沮丧的想,听说这儿就快拆了,我大概没机会进去坐坐了。
她确实一次也没有进去俄国茶室。后来辗转奋战,终于在波士顿找到了工作。一直到回国前,她再也没有去过纽约。
对钟信的记忆就和纽约很挤的街道,很热的夏天,很不得意的一段日子在一起,给姚说冷落到记忆的某个角落去了。


中瑜的未婚夫老方从伦敦回来述职,位置也升到了首席代表。总部决定拓展中国区的事务,老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合适的写字楼,他在这儿的公司从华南区办事处升级到大中华区总代理,需要重新立个地盘儿。
中瑜这天专门请了假,陪老方去拣楼。她自己平时办事干练,而且上次独立买楼有了经验,能给老方不少建议。中兴是他们进的第二家,地产经纪拿出的几个楼盘,他们事先都上门参观过,自然胸有成竹。最合意的是东山的一座写字楼,离金融区近,四周却是些老别墅,闹中带静,地段高贵。但是也有不满意的地方,一是那地盘面积略小,除了会议室和辅助,最多间隔出七八间办公室,不利于日后发展,其实旁边还有空置地方,中瑜觉得只需要多二三百平方米就够了,但是经纪说是另外出租,并没有让出其中一部分并入这边的意思。二是这写字楼正在电机房的旁边,虽然隔音隔热都还好,可是算面积也把电机房的比例分摊进去了,好写字楼寸土寸金,这部分租金若是几年下来也很可观。
中瑜等和经纪理论许久,不得要领,她又不想显出非要不可的样子,心中暗说最多放弃,只好重新另找。见到经纪突然站起身来,中瑜一抬眼,子钊刚刚出来了。
姚说也心知这不过是千余平方米的写字楼,租金毕竟有限,要搁平时未必入中兴地产高级经理关子钊的眼。这次他自己亲自招呼,大概还是看她和姚说的交情。
有子钊在场,他又十分愿意卖个面子,中瑜的疑虑得到解决,事情很快拍板。待老方签好合同后,子钊一一和他们握手道别,才闲闲跟她提起一句:“帮我问候姚说,咱们多些往来。”
中瑜也没想到办事这么顺利,假已经请了一天,干脆回家早些休息。虽然未劳力也劳了心,她靠在躺椅上半天不想动换,思绪却四处漫游,子钊就像她们印象里一样,不,比那时候更出众了。
她想,何不索性成全姚说,她孤身在外这么多年,实在也不容易。当然合作并不见得,不过总可以多些机会让他们见见面。至于以后,就看姚说心意了
她还记得姚说放学拉她绕道儿走的事,那时候他们中学在越秀山脚下,姚说到车站要往东走,可因为要和子钊同路,她宁愿先绕过中山纪念堂,兜个大弯儿,走十五分钟还多。当时脸皮薄,不敢招呼,不敢约好,虽然大家一起放学,迈出校门也就前后脚的事,可是相差三两分钟,十次也未必有一次真正遇上。可是姚说仍然愿意。这种事其实人人少年时都干过,可是为子钊就好像特别值得。
中瑜正胡乱想着,姚说的电话来了:“要不要一起晚饭?”中瑜特地跟姚说打过招呼,说老方回来后,有事没事还过来就好,但姚说也确实没像以前那么频繁了。今天她大概闷坏了,不然也不会打来。
中瑜正好闲着,索性道:“干脆你过来,我做几个好菜。”
姚说问:“老方呢?”
“他还要开会,不用等他了。”中瑜看看表,“你下了班过来就行,顺便帮我带两斤桃子。”
姚说下了班就过来了,一幅办公女郎衣着齐整的模样,跟前段日子在家休闲的打扮截然不同。她踢掉了古姿的蛇皮高跟鞋,把自己扔在中瑜的织锦长沙发上,半晌儿没动静。
中瑜把菜摆出来,叫姚说起来。姚说对着桌上的子萝牛柳,香干芥菜,豌豆虾仁大动筷子,顾得上吃自然顾不得上说。她最近特别忙,中午饭都是叫秘书带个饭盒子上来,根本吃不下几口。吃完饭中瑜沏上一壶香片,把近日拍的婚纱照拿给姚说看。她有点洁癖,没用影楼的婚纱,穿的就是那次姚说陪着去挑的那套,再加上晚服旗袍。虽然略显单调,可是仍然无一不美。姚说特别喜欢一张黑白色调的相片,中瑜和老方全没露脸儿,只是两只戴着婚戒的手相叠着在玫瑰花球上,显得十分温馨。
中瑜看见姚说凝神看了好久,自己倒笑:“两个人都上不得台面,索性不露脸儿也罢。”姚说看着她的手上并没有那只戒指,知道她要留待婚礼时才真正戴上去,索性玩笑道:“要是我有机会照呢,一定张张都是自己,一百张也不多。”
中瑜说:“要是对方是子钊,带出去也不失礼了。”
姚说没想到这儿,心里反而立刻转到那天世彬的电话。嘴上不由得说:“要是子钊,那也太抢眼了,不知哪一个新娘子才能配他。”
中瑜感叹:“这就是单身的好处了,爱挑那个挑那个。”
姚说冷笑:“咱们俩个一向气味相投,你怎么想的,我也是怎么想。如今你早早脱离苦海投奔老方光明的怀抱去了,没的让我一个对着两呆瓜。”
中瑜劝说:“他们两个也不是那时青涩的小男生了,男人要是不长进,那也不堪的很。”
姚说心想:自然,在外面这么些年,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了,子钊和世彬两个人,还算不错的了。
可是想想现下这样,又不甘心的很,说:“我宁愿坐着时光机器回去,把那时十六岁的关子钊揪出来,让他斩钉截铁的对我说声不爱我,我也好死了十年后的这份心。”
姚说说:“对,早知咱俩这样本事,倚着十六岁那时色相,上门求婚的男人能从这十二楼挤到大街上去。”

Posted: 2004-08-13 12:29
by karen
美女帅锅的故事真是百看不腻, 洛洛快写! :-D

Posted: 2004-08-13 12:43
by 洛洛
我觉得开头有一点儿碎,不过安慰自己说未婚女姓嘛,总有几个可能性男生常驻候教,这个也不错,那个也不错。拿不定主意才可爱。
纽约那儿是陈语给的灵感。来美国也几年啦,换个阵地纪念一下。

Posted: 2004-08-24 9:11
by tiffany
美女帅哥的3角恋爱,百看不厌。加油

Posted: 2005-07-27 13:48
by Knowing
这篇一直没写完!

Posted: 2005-07-27 13:59
by 小涵
我还说今天好热闹呀, :admir002: 好热闹,原来都是被小k剔出来的,自觉啊,同学们,自觉。 :mrgreen:

Posted: 2005-07-27 14:26
by 洛洛
不写了!我的写作生涯在今年彻底画上句号。从此我就只捧别人的场了 8)

Posted: 2005-07-27 14:29
by Knowing
:shock: :cry: :cry: :cry:

Posted: 2005-07-27 15:48
by 小涵
洛洛 wrote:不写了!我的写作生涯在今年彻底画上句号。从此我就只捧别人的场了 8)
:mad2:

Posted: 2005-07-28 8:31
by swean
洛洛 wrote:不写了!我的写作生涯在今年彻底画上句号。从此我就只捧别人的场了 8)
洛啊,侬这可有点那什么什么不怕开水烫的意思啊。。。 :renske: :renske:

Posted: 2005-07-28 8:34
by 笑嘻嘻
洛洛, 你为什么不写了? :nono:

Posted: 2005-08-11 10:16
by Jun
洛洛你打算添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