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觉得书里的内容很有趣也很有道理，加上这个人写东西很逗（英式幽默），之后我就开始追 Burkeman 的文章。今天他又出了一篇很逗的专栏，The Secret of True Misery，介绍一本专门讲如何努力活得烦恼活得不痛快的科普书！
这书听起来很逗很有趣，有空我要去找来看看。This year marks the 30th anniversary of a splendid little book entitled The Situation Is Hopeless But Not Serious, by the late psychiatrist Paul Watzlawick. It was written to fill a gap in the market: we're drowning in advice on how to be happy, but where's the advice on being unhappy? "Don't be ridiculous!" you reply. "Nobody wants to be unhappy!" But that's nonsense. Consider your friend who's always getting involved with unavailable men, or that colleague who goes hunting for things to get annoyed by; consider the way you're always taking on more tasks than you'll get done in the time available.
巧合的是，最近我刚刚看了另一本也十分有趣的书，Confessions of a Sociopath: A Life Spent in Hiding in Plain Sight。作者是个 antisocial personality disorder 患者，即所谓的 psychopath 或 sociopath，她喜欢用 sociopath 这个词，虽然这几个名词是通用的，因为她觉得 psycho 难听。书里很多让没有 psychopathy 的人反感的东西，例如作者不停吹嘘自己多么聪明能干，冷酷无情，随意支配左右他人，无所畏惧，如此等等，但她遵纪守法（虽然不守道德），并不象影视剧中的 psychopaths 那样可怕。基本上相当符合 ASPD 的典型症状。如果你能忍住不被她的洋洋自得恶心到，能得到一些罕见的知识与见解。
ASPD 跟幸福快乐有什么直接关系呢？事实上，ASPD 患者通常自我感觉非常良好非常膨胀，极少感到自卑、不安全、恐惧、焦虑、自责、羞耻、罪恶感之类的负面感情，所以 ASPD 者很少会患上抑郁症或焦虑症！当然，很多时候这种自大感是脱离现实的，正如抑郁症患者的自卑感低自尊也常常是脱离现实的，但是从主观感受角度，他们真的很快乐很幸福，不会被 self-doubt 之类的感情困扰。ASPD 者完全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尤其是别人对自己的负面观点，实际上他们根本也看不出别人对自己的厌恶和反感。他们只能看见别人对自己的依赖和羡慕和敬畏，因为这些外界现象跟他们的自我形象吻合。
这几年fMRI 十分盛行，很多研究者喜欢在监狱里找来一些 ASPD 患者给他们扫扫脑子，发现他们除了同情心低于普通人之外，恐惧感也非常低，而且对一切负面感情都缺乏反应和识别能力，例如给他们看哭丧脸或者恐惧脸照片，他们的大脑几乎没有反应。似乎 ASPD 是大自然创造的天然快乐者，天赋缺乏负面感情。这不就是追求幸福的大众们一直追求的境界么？不如写几本“如何变成 psychopath”的 self-help 书倒可以发扬光大怎样达到幸福感的秘诀。
好吧，上面这段是我在冷嘲热讽（有趣的现象：ASPD 患者似乎对 sarcasm 识别力也很低，经常听不出别人的弦外之音）。不过我想的是，我们追求的幸福境界跟 ASPD 的典型症状一样，说明什么问题？
昨天跟一个心理学家聊天的时候讨论到这本书以及 ASPD 的典型症状。她说没错，psychopaths 确实感觉非常良好，但他们没有辨别现实的能力，即使自己并没有那么英明神武，人生也没有那么顺风顺水，但他们觉得一切好得很，自己无比棒。同一 spectrum 上的另一个极端是 neurotics，感觉非常不好，即使生活已经很好了，明明没什么悲惨的环境，却总是觉得自己很差，人生很苦，外面阳光灿烂，内心凄风苦雨，随时天就要塌下来。二者都生活在脱离现实的幻觉。
但是，当当当，有趣的事儿来了。Psychopaths 自己感觉良好不错，但却忍不住要去挑逗别人的痛苦。这本自传里作者就描述自己总是忍不住要去玩弄别人，她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观察别人的弱点和不安全感，然后若无其事地用这些刺激他们，让他们难受，打击他们，陷他们于不利状况。She can't help it. 她说她不能不玩这个游戏，否则憋得难受。联想到 neurotics 玩的游戏正好相反，不是折磨别人的精神而是折磨自己的精神。心理学家说，psychopaths 自己不能感受到负面感情，但是他们也需要（！），所以通过挑逗别人的痛苦来间接满足一下自己。
这种理论是我第一次听到，平时总是听到，人都追求快乐幸福感，努力减少负面感情，天堂就是时刻幸福洋溢而从不苦闷。难道天堂=psychopathy？原来负面感情也是生理必须的！天生缺乏还要去制造。难怪我们喜欢看悲剧，边看边哭一场，大家心满意足。难怪甜腻的故事大家不要看，偏要去看冰火这种bittersweet的东西自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