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遛我故事集 之 文艺桌
Posted: 2013-10-13 23:24
自孩子三个月起，我实在忍不住开始带孩子出门溜达。开始是因为自己闷的晃，很快，待她们自出生的艰苦创伤中缓过劲儿来，大梦初醒。出门很多时候变成了一半是为了让她们平静下来。有些时候，我和某人就是在她们一片哭闹声中，一头冲出门。清凉的风一吹，俩人一下就平静下来。她们那时真没有那么重，坐在背带里，靠在大人身上，看一会就晃晕过去睡了。那时候我们还保持着周末爬山的美德。六个月以后，我只捡阿姨在的时候爬山。到了九个月，谁都背不动了。背着她们走啊走，我跟某人还能聊天，晃到她们下顿饭的点儿才回家。那时我觉得，遛娃这句话很有商榷的余地。明明是娃遛我嘛，还不敢停，停了就醒了。随着她们的体重的增加（，新生儿的第一年体重成倍的增加），我老觉得我的脚要被踩成唐老鸭的脚蹼了。
自此我们养成了每天早晨与周末都出门的习惯。虽然现在都推车了。
有个周末早晨，喂饱了她们我们俩瞪着惺忪的睡眼，推车出门。逛逛脚累了，可是胃口醒了，就推到镇上买早餐。某人进门去买早点，我同姑娘们在门口等。小咖啡店门口放了两张漆成红色的小圆铁桌，每张桌子配了两三把铁艺的椅子。我伸头过去看，右手边的桌子是这样的：
这个我认得，老童谣三只小熊的故事嘛。谁坐在他们的位子上谁就是偷吃他们粥的金发！边上那个没人要没工作的姻亲兄弟倒是很可爱的一个twist。我像一个新新人类一样，马上掏出手机给照了下来。
这时，一辆锃亮的大摩托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一个身穿黑皮夹克的高大的壮年人跨下车来，扫了我们一眼，眼睛并不看我，问道：“双胞胎吗？”
“是啊”
“男孩女孩？”
“两个女孩。”
“我也有一对双胞胎。不过他们已经18岁了。”
“哦？男孩女孩？”我很尽义务地问道。
“一男一女。我的任务完成了！”说完，他昂首走进小咖啡店。
几乎我们带双胞胎出门，就会有双胞胎的亲友上前相认。如果不是我带着双胞胎，我从不知道我周围有这么多双胞胎。就好象黑衣人里混入地球的外星人一样，一声令下，浮现了出来。我大着肚子的时候有次在costco，有个20出头的姑娘在推销Cointreau. 虽然当时我不能喝，但也不免馋虫在嘴里转了转。姑娘得知我会有双胞胎很高兴，说她有个双胞胎哥哥，直到现在俩人都很亲近。又看我还拿着Cointreau，问可不可以照张我端详酒瓶子的照片，她拿去给她老板看。我一口答应，但很奇怪，为什么要照一个大肚子看酒瓶子的照片给她老板看？是说她推销得力吗？
小孩出生后目标更大了，排队交钱的时候，后面的中年金发女特地掏出一只巨大屏幕的手机给我看她的一对双胞胎。只见一对极其漂亮的十几岁的金童玉女，满面笑容，以拔军姿的姿势地站在自家游泳池边。男孩高瘦，女孩矮、丰满。我脱口而出一声惊呼：“真漂亮！”说完自己怪不好意思的，倒好像我想不到中年发福皮肤苍老的她生不出这么漂亮的一对孩子。虽然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却权当夸奖满意地接受了。我们阿姨推车出去，回来会给我张名片，是有位女士特地停车把三城多胞胎联盟的名片递给她。去农贸市场，收款的黑人姑娘惊呼道：“哇，两个！我的朋友明也生了对双胞胎姑娘！是龙女对不对？”还有一次，我推着姑娘们闲逛，逛进一间窗口挂着花玻璃的店。进去就知道自己错了。这是间装修建材店。我正不好意思要出去，店主夫妇主动上前打招呼。极高瘦，微微躬着背的店主，有一头稀疏的白发，看上去怎么也60多了。打完招呼，我正打算走，他说他有个双胞胎妹妹，在科罗拉多。他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玩特别好。他妈妈把他与妹妹都穿上小花裙子，照相。
他太太也从后间儿跟出来，点头道：“我还见过那张照片。”
我问：“你们现在还很亲近吗？”
店主犹豫道：“生命很长，我们渐行渐远。不过我相信只要机会允许，我们会很快能再度亲近起来。”
有些父母会更愿意倾吐心意。在陆地尽头hike的时候，一对健壮的白人夫妇用布背带一人胸前背一个正在沉睡的娃，看着才出生不到两个月的样子。那时候我正处在看到比我们更小的娃娃就觉得稀奇的阶段，不免多看了两眼。对方妈妈显然新伤未愈，确认身份后的第一句就是：“你几周生的？”我一听就乐了，这真是心里的一个碗大的疤。没有经过的人不能了解。遂安慰她：“她们现在很健康呢。”
而在社区里测绘的城建技工，则一看我们就乐了，“双胞胎！我也有一对双胞胎。你会破产的。”他预言道。
我推着车继续前行，苦笑道：“已经快了。”
他的两个同僚在边上一起笑道：“两份大学学费。还有鞋子，一买两双。”
还是在Costco，有个印度小孩看见姑娘们。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他动嘴不出声地问我：“你有两个宝宝？”
我也动嘴不出声地回答：“是啊。双胞胎。”
他仍然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我简直想拍拍他肩膀说：“小兄弟，还是你有眼光。养双胞胎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我的任务完成了！”那穿皮夹克的高个壮年人，得意地撂下这句话，一阵风似的也进了小咖啡馆。我看着他的锃亮的巨大机车，在心里接茬道：“然后你就能做一阵不羁的风啦？”虽然在路上的时候我很讨厌摩托党，但是面对一辆锃亮的机车的时候我又不免想给照张照片，甚至想伸手摸摸。最后我还是呆了呆，手上攥着手机，转头研究店门口左手边的那张红漆桌。
一直站在边上唱片店门口的一个胖老头，头发与胡须都久未修整，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远远问道：“你知道这张桌子说的是什么吗？”
我正像一个日本游客那样喀嚓一张照片照下去，哧哧嗳嗳地不好意思了两秒钟，然后把心一横，老实说：“不清楚。”
不修边幅胖老头走过来，“你知道Dean Martin吗？”
我很想说知道，但是想了想的确不知道，只得再次照实答。
老头指着桌子上的一个一个的画符，先中间，后边上，说道：“这么念：When the moon hits your eye, that's amore. 这是Dean Martin当年的名曲。”
这时我也放开了，指着最中间靠左边的画，问：“这个为什么是念moon？”
他又有讲究：“50年代的时候，人们喜欢脱下裤子，摇下车窗，（把屁股 （笑嘻嘻按：这么不雅的字节他自动给省略了，我自动给脑补加上了））冲外给大家看。这被称作moon。”
哇，这张桌子好有讲究，还好我没有不懂装懂。我诚心诚意地谢过他，他点点头，走回到唱片店，进去。我推车隔着大玻璃窗看了看，里面堆满各种唱片，他正在擦柜台。原来正是唱片店的老板。
自此我们养成了每天早晨与周末都出门的习惯。虽然现在都推车了。
有个周末早晨，喂饱了她们我们俩瞪着惺忪的睡眼，推车出门。逛逛脚累了，可是胃口醒了，就推到镇上买早餐。某人进门去买早点，我同姑娘们在门口等。小咖啡店门口放了两张漆成红色的小圆铁桌，每张桌子配了两三把铁艺的椅子。我伸头过去看，右手边的桌子是这样的：
这个我认得，老童谣三只小熊的故事嘛。谁坐在他们的位子上谁就是偷吃他们粥的金发！边上那个没人要没工作的姻亲兄弟倒是很可爱的一个twist。我像一个新新人类一样，马上掏出手机给照了下来。
这时，一辆锃亮的大摩托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一个身穿黑皮夹克的高大的壮年人跨下车来，扫了我们一眼，眼睛并不看我，问道：“双胞胎吗？”
“是啊”
“男孩女孩？”
“两个女孩。”
“我也有一对双胞胎。不过他们已经18岁了。”
“哦？男孩女孩？”我很尽义务地问道。
“一男一女。我的任务完成了！”说完，他昂首走进小咖啡店。
几乎我们带双胞胎出门，就会有双胞胎的亲友上前相认。如果不是我带着双胞胎，我从不知道我周围有这么多双胞胎。就好象黑衣人里混入地球的外星人一样，一声令下，浮现了出来。我大着肚子的时候有次在costco，有个20出头的姑娘在推销Cointreau. 虽然当时我不能喝，但也不免馋虫在嘴里转了转。姑娘得知我会有双胞胎很高兴，说她有个双胞胎哥哥，直到现在俩人都很亲近。又看我还拿着Cointreau，问可不可以照张我端详酒瓶子的照片，她拿去给她老板看。我一口答应，但很奇怪，为什么要照一个大肚子看酒瓶子的照片给她老板看？是说她推销得力吗？
小孩出生后目标更大了，排队交钱的时候，后面的中年金发女特地掏出一只巨大屏幕的手机给我看她的一对双胞胎。只见一对极其漂亮的十几岁的金童玉女，满面笑容，以拔军姿的姿势地站在自家游泳池边。男孩高瘦，女孩矮、丰满。我脱口而出一声惊呼：“真漂亮！”说完自己怪不好意思的，倒好像我想不到中年发福皮肤苍老的她生不出这么漂亮的一对孩子。虽然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却权当夸奖满意地接受了。我们阿姨推车出去，回来会给我张名片，是有位女士特地停车把三城多胞胎联盟的名片递给她。去农贸市场，收款的黑人姑娘惊呼道：“哇，两个！我的朋友明也生了对双胞胎姑娘！是龙女对不对？”还有一次，我推着姑娘们闲逛，逛进一间窗口挂着花玻璃的店。进去就知道自己错了。这是间装修建材店。我正不好意思要出去，店主夫妇主动上前打招呼。极高瘦，微微躬着背的店主，有一头稀疏的白发，看上去怎么也60多了。打完招呼，我正打算走，他说他有个双胞胎妹妹，在科罗拉多。他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玩特别好。他妈妈把他与妹妹都穿上小花裙子，照相。他太太也从后间儿跟出来，点头道：“我还见过那张照片。”
我问：“你们现在还很亲近吗？”
店主犹豫道：“生命很长，我们渐行渐远。不过我相信只要机会允许，我们会很快能再度亲近起来。”
有些父母会更愿意倾吐心意。在陆地尽头hike的时候，一对健壮的白人夫妇用布背带一人胸前背一个正在沉睡的娃，看着才出生不到两个月的样子。那时候我正处在看到比我们更小的娃娃就觉得稀奇的阶段，不免多看了两眼。对方妈妈显然新伤未愈，确认身份后的第一句就是：“你几周生的？”我一听就乐了，这真是心里的一个碗大的疤。没有经过的人不能了解。遂安慰她：“她们现在很健康呢。”
而在社区里测绘的城建技工，则一看我们就乐了，“双胞胎！我也有一对双胞胎。你会破产的。”他预言道。
我推着车继续前行，苦笑道：“已经快了。”
他的两个同僚在边上一起笑道：“两份大学学费。还有鞋子，一买两双。”
还是在Costco，有个印度小孩看见姑娘们。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他动嘴不出声地问我：“你有两个宝宝？”
我也动嘴不出声地回答：“是啊。双胞胎。”
他仍然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我简直想拍拍他肩膀说：“小兄弟，还是你有眼光。养双胞胎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我的任务完成了！”那穿皮夹克的高个壮年人，得意地撂下这句话，一阵风似的也进了小咖啡馆。我看着他的锃亮的巨大机车，在心里接茬道：“然后你就能做一阵不羁的风啦？”虽然在路上的时候我很讨厌摩托党，但是面对一辆锃亮的机车的时候我又不免想给照张照片，甚至想伸手摸摸。最后我还是呆了呆，手上攥着手机，转头研究店门口左手边的那张红漆桌。
一直站在边上唱片店门口的一个胖老头，头发与胡须都久未修整，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远远问道：“你知道这张桌子说的是什么吗？”
我正像一个日本游客那样喀嚓一张照片照下去，哧哧嗳嗳地不好意思了两秒钟，然后把心一横，老实说：“不清楚。”
不修边幅胖老头走过来，“你知道Dean Martin吗？”
我很想说知道，但是想了想的确不知道，只得再次照实答。
老头指着桌子上的一个一个的画符，先中间，后边上，说道：“这么念：When the moon hits your eye, that's amore. 这是Dean Martin当年的名曲。”
这时我也放开了，指着最中间靠左边的画，问：“这个为什么是念moon？”
他又有讲究：“50年代的时候，人们喜欢脱下裤子，摇下车窗，（把屁股 （笑嘻嘻按：这么不雅的字节他自动给省略了，我自动给脑补加上了））冲外给大家看。这被称作moon。”
哇，这张桌子好有讲究，还好我没有不懂装懂。我诚心诚意地谢过他，他点点头，走回到唱片店，进去。我推车隔着大玻璃窗看了看，里面堆满各种唱片，他正在擦柜台。原来正是唱片店的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