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园丁来割草，我象头一两个月一样缩在房子里不出门，打法某人去给钱。某人开了门又在突突突的割草机的声音中上蹿下跳满屋子找了半天支票，最后终于消停了之后，跟我说园丁说给我带了本英西对照的书。
园丁看上去50多岁，有一张风吹日晒黝黑的满是皱纹的脸，大腹便便，永远穿着一件有点味道的皱巴巴的白衬衫。他基本只负责割草期间跟主人家聊天，具体工作都是不会讲英文的手下人干。开始他跟我用中文跟我打招呼：＂你好，谢谢。＂这两句大家都会，不算稀奇。他接着说：我发音对吗？你先生上次教我的。我赶紧夸了夸，反正我都听懂了，不容易。
然后我们就瞎聊，我很投桃报李地说我超级喜欢墨西哥，我去过三次。第一次去了Yucatan 半岛。
他问是坎昆？
我背诵我的游记道：先飞到坎昆，然后租车在半岛上开着玩。那儿东西最物美价廉，好吃！
他想了想：我去过附近的哪哪，去看斗牛。你知道斗牛吗？
我想起来墨西哥的两大暴力运动：一是斗牛，一是那个两个人带着面具没有任何限制在拳击圈里的暴力打斗。然后我又说我第二次去墨西哥城，那儿生活指数高，吃的还好但是比Yucatan贵很多。但城市文化生活很多，半夜酒吧里全是人。
他说墨西哥城我也去过，我去看斗牛。
我又说第三次我去的los cabos。物价跟美国一样贵，吃的很差。
这儿他没去过，因为没有斗牛。
反正就是我说吃，他说斗牛，两个人鸡同鸭讲还聊得挺起劲儿的。他接着说他打算去西班牙，我马上说西班牙吃的好！他接着说我要去看斗牛！
然后我感慨在南美不懂西班牙文寸步难行，问路点菜买东西都不行。他马上说我可以跟你练习。你教我中文，我还想去中国。上次你先生教我“我爱你”怎么说我忘了，你再教一遍。我说了之后他老学不会，老让我重复，我疑心他占我口头便宜。不免后来跟某人求证他是不是问他我爱你怎么说了，某人答曰是。好吧，算我小人。
这样我平生学会的第一句西班牙文，就是老园丁教我的：mucho trabajo y poquito dinero。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很多很多工作一点点钱。我心想你什么意思啊？价钱也是你定的呀。我也嫌我工作多而钱少啊。但这也说明这句话相当之实用，我就笑眯眯地跟着念了很多遍，珍儿重之，请他记在我的小本子上。老园丁写了一手漂亮的花体字。比我的字好看多了。他教了几句之后，跟我讲字母的基本发音，说你照着读就好了，西班牙文比英文中文简单多了。
自此每月底交钱的时候就变成了我的西班牙文考核的时候，但，我平时没有用功，尤其最近两个月不负重荷，一到月底就紧张。上个月底他没来，隔了两个星期才来敲门，我疑心他上哪儿去看斗牛去了。但我的西文实在拿不出手，就缩头请某人交钱。结果人家还惦记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