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作家 Jonah Lehrer 一稿多用被曝光

Jun · Post by **Jun** » 2012-06-20 19:54

http://nymag.com/daily/intel/2012/06/jo ... le-up.html

我在这里过去提起过 Jonah Lehrer。曾经觉得他写得不错，挺爱看的。后来发现他的 blog 里面净是早就写过的内容重复出现，而且有一些报道里越来越不严谨，下结论越来越 sloppy 和过度推广，就让我失去了兴趣。

今天忽然看见报道。倒也不是抄袭别人，主要是各处重复，回收利用，写过一次的文字反复使用，有骗钱之嫌。

其实更让我觉得有趣的是，原来 The New Yorker 最近雇了 Lehrer 进门为 staff writer。奇怪，他们没看出 Lehrer 选的题材其实经常跟 Malcolm Gladwell 选的题材撞车吗？纽约客的主编眼光真棒。

simonsun · Post by **simonsun** » 2012-06-21 2:00

我觉得科普作家/记者，自己不做科研，只靠调查采访，实在是写不来高频率的专栏的。知识只有那么多，写一写就没有了。

像纽约客那样，好好做调研，一年就出两三篇，才写得出内容。

Jun · Post by **Jun** » 2012-06-21 6:38

兄弟我做过三年科普记者，每个月写八到十篇新闻 --- 不是纽约客那种长篇的，而是500到1200字的短平快报道，从来没有自己抄自己，也从来没有 Lehrer 后期那么不严谨，一点小小的心理学试验就过度推广乱下结论。因为我写的新闻规模很小，结论很微，不乱推广。当然，这种老老实实的写法是众多记者的本职，谁也没因此出名走红。

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科学论文发表，还有很多科学研究在进行，但是下结论要小心，因为几乎所有的研究都是 incremental progress，一半质量不高，另一半证明前人的 hypotheses，真正全新的很少很少，实际应用就更少。

如果每一篇新论文出来都要扯到人类现实中行为和动机以及推广到应用在人生中的意义，就会陷于胡扯的地步。非要搞很有广泛应用意义的题材，就只能象 RadioLab 这样的节目，每年做六个一小时节目。但是 Leher 成名之后贪心膨胀，只要有人买他的字儿就来者不拒；名气越大、读者越众，就越夸大其词吸引眼球。

说实话（虽然小K肯定认为我是 bias），纽约客的人物和地区报道很好，科普方面很一般很soft，多半是因为编辑部自己的 expertise 就是人物和社会百象方面的，缺乏科学 expertise，读者群也不是科学方面的。

Knowing · Post by **Knowing** » 2012-06-21 10:02

这个一稿多投什么时候都是没有职业道德的。不能怪编辑。

说起来这期new yorker 有篇关于出版商和apple 和amazon 为电子书价格斗争然后被DoJ 以price fixing 诉讼的事情。记者愤怒的说他写一本关于google老板的书，采访时对方很傻很天真的问：你为什么不把书电子版本免费给大家读，那不就可以多很多读者嘛？他愤怒的问，那么在写书的两年里，靠什么生活？我来访问你，机票旅馆吃饭租车都谁付钱？玛丽安东奈特立马闭嘴了。科普作者写作成本貌似还低一些。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2-06-21 10:04

我当初念大学的时候转专业到中文系，我们专业全都是我这样理工科第一学位的学生，培养目标就是有科学素养的编辑/记者。我觉得这个目标真的很好，中国出版界真的太缺少有科学素养的人了。可惜我们班的十二个女生没有一个最后真做这行的。最多像我这样做了几年最后还是又改行了。

Jun · Post by **Jun** » 2012-06-21 12:13

Knowing wrote:这个一稿多投什么时候都是没有职业道德的。不能怪编辑。

嘿嘿，我就是想暗示一下纽约客的主编看人眼光不咋地，Lehrer 的文章水准这两年一路下跌，他们却当个宝一样捧回家来。现在其他媒体幸灾乐祸地来攻击纽约客了。

http://www.slate.com/blogs/browbeat/201 ... rker_.html

说一句很俗的话： Jonah Lehrer's decline reflects the vain, cheap, superficial, self-aggrandizing time in which we now live. Most people have little to no regard for facts and prefer to live in the la-la land.

simonsun · Post by **simonsun** » 2012-06-21 13:47

我不是给他辩护。

Jun你是各种领域都报导的还是只攻一个方面？如果多领域的话，新结果可能足够多。但像Lehrer这样只说一个领域（是吗？），我觉得是没有那么多材料的。最出色的结果都是一整个组好几年的成果，哪里天天有得说每天不重样。

出名了之后第一不得贪心。

笑嘻嘻 · Post by **笑嘻嘻** » 2012-06-21 13:49

不贪心怎么继续保持出名？

Knowing · Post by **Knowing** » 2012-06-21 13:53

就是，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我出了名一定使劲捞钱捞到名声臭掉为止。陶醉的幻想说。当然如果new yorker 雇了我我就爱惜羽毛好被长久雇用下去。反正据说他们pay 的很好。更加陶醉的幻想说。

tiffany · Post by **tiffany** » 2012-06-21 13:53

也不会吧。我老人家在rss上订了pnas, nature, nature neuroscience，赶了两个星期工以后就跟不上形势了，现在还有100好几十篇没看呢。

simonsun · Post by **simonsun** » 2012-06-21 14:17

所以说各个学科加起来料就足啊。你只搜关于记忆的，看看有几篇？

simonsun · Post by **simonsun** » 2012-06-21 14:19

Knowing wrote:就是，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我出了名一定使劲捞钱捞到名声臭掉为止。陶醉的幻想说。当然如果new yorker 雇了我我就爱惜羽毛好被长久雇用下去。反正据说他们pay 的很好。更加陶醉的幻想说。

你们的moral standard都好低！我代表中西部人民鄙视你们！ :littleWhite2:

tiffany · Post by **tiffany** » 2012-06-21 14:25

simonsun wrote:所以说各个学科加起来料就足啊。你只搜关于记忆的，看看有几篇？

他不是一科普作家家么，又不专攻记忆。其实记忆的paper也很多的，那么多实验室都在做，每天都又很多paper给据掉，很多paper发表。每年神经大会都好几万人了。

Jun · Post by **Jun** » 2012-06-21 14:59

是啊，谁也没强迫他专攻一项嘛，而且他的科学知识也不是什么高精专，早被人抓过各种低级错误。

还是小K 厉害。我没出过名，不知道出了名会不会堕落。

Isabella2009 · Post by **Isabella2009** » 2012-06-22 9:05

哈哈哈哈哈！没有写科普文章能力的科学工作者幸灾乐祸地笑。

Jun · Post by **Jun** » 2012-07-31 7:13

劲爆新动向！ Jonah Lehrer 又被抓出在书里伪造名人说的话，被迫从纽约客辞职。说不定他的下一本书应该讨论一下人为什么撒谎。伪造 Bob Dylan quotes 被人质问的时候，Lehrer 情急之下随口捏造托词，也被抓到了。

http://www.bbc.co.uk/news/world-us-canada-19056671

Knowing · Post by **Knowing** » 2012-07-31 14:54

Oh well, once you get started...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2-07-31 15:34

说谎我觉得成了惯性后，在不需要说谎的时候也会忍不住说谎。我看到这个的时候笑抽了。男人把自己身高多说几公分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下面这种一戳就穿的说其他车手只到他鼻子的谎言或者牛皮就太不可思议了。你说他这么说有啥好处？只能说说谎习惯了自己也真假不分，张口就来。

豪情 · Post by 豪情 » 2012-07-31 16:05

这个是谁呀。

tiffany · Post by **tiffany** » 2012-07-31 16:21

有人有时是玩笑话。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2-07-31 16:25

最矮的那个是韩寒。嗯，如果是象小白说的是玩笑话那倒是解释得通，否则我实在是理解无能。

豪情 · Post by 豪情 » 2012-07-31 17:01

我相信他有170出头。单人照以及和LP合影看着都挺匀称的。他这一代170出头算矮的，不知道上下文，不知道和郭敬明打的嘴仗有没关系。郭敬明好像150 都不到。
不过打嘴仗就打了，拿身高说事不是很厚道。

tiffany · Post by **tiffany** » 2012-07-31 22:41

比摘出来没有前言后语的一句话就指人撒谎的构陷做派还是强多了。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2-07-31 23:49

我特意去看了视频.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AyOTQ4Mjg=.html
很遗憾地说, 我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

另外我看到这个的时候已经看过韩寒接受采访时当面再三强调他的新书封底的一段话不是他写的而是编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 而那段话实际是从他书里面摘出来的, 诸如此类. 所以对韩寒已经有定见了.

Knowing · Post by **Knowing** » 2012-08-01 5:33

我好奇看了眼视频，他说的是赛车手普遍都不高，他不算高只有一米七一，七二左右，去参加亚洲某某赛车比赛的时候，别人比他还矮，只到他口鼻之间，显得他象模特。
以矮个姑娘的心理来说，如果我去某次会议看到某公司来了一队比我还矮的人，一定很惊骇，到处跟人说：某公司都是矮子！我们这行矮子真多！

顺便说句，韩寒穿的好难看！女主持也很弱智。
拿脱口秀上的话来指责一个小说作家，好像没什么意思。只要不是本来就讨厌韩寒的人，都不会觉得能够进一步证明他撒谎成性。最多是有点满嘴跑马车。
我不是韩粉。

Jun · Post by **Jun** » 2012-08-01 8:20

说谎是一种自然现象。不是象大多数人认为的有些人是习惯性 liars，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另外一些人非常可靠，他说的话基本上可以全信。实际上每个人都是谎言和真话混合体。差别在于 when and why and how，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因为什么原因说谎，以及说谎的后果 --- 说谎带来的自我利益和对他人的影响的尺寸。

说谎心理学有不少人写过，胡乱地找到一个：
http://www.npr.org/2012/06/04/154287476 ... -and-steal

当父母的一般都会教育孩子不要说谎，孩子对自己说谎会让很多父母勃然大怒，但是带孩子串门做客，见孩子嘴甜乖巧又心花怒放。

Jun · Post by **Jun** » 2012-08-01 9:58

Another report on Lehrer:
http://www.npr.org/2012/07/31/157654005 ... t-unravels

Fact checking meets crowd sourcing!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2-08-01 10:19

小k说“我不是韩粉”我笑喷了。你要是韩粉我眼珠得掉下来。

问题就在于事实上赛车手都矮这个命题好像不成立，韩寒在赛车手里比较矮倒是事实。满嘴跑马车难道不是我们对说话不能信的人的形容？

当然我现在是属于已经讨厌韩寒的人。谢谢jun的科普，以后不会说韩寒或者任何人是习惯性说慌了。

另外我同意小情，拿人身高说事肯定不厚道。网上混战何止是不厚道，简直就是秀下限。旁观者如我，一方面看得热闹过瘾，一方面心寒害怕。极大地打击了我参与任何网上论战的积极性。也就是这里大家那么熟才管不住嘴。

红叶 · Post by 红叶 » 2012-08-01 11:03

tiffany wrote:比摘出来没有前言后语的一句话就指人撒谎的构陷做派还是强多了。

同意。

Jun · Post by **Jun** » 2012-08-01 11:24

啊啊关于说谎那段儿我不是跟小美说的（附：我同意韩寒这个人很可能非常不可靠，很多文章确实可能是背后有人，这是我从另外的朋友那里得到的二手印象），而是继续前面的自说自话，为什么 Jonah Lehrer 年纪轻轻功成名就的时候懒散堕落，直到捏造谎言的地步。看了一些报道，抓住他捏造 Bob Dylan quotes 的那个人开头写信去问 Lehrer 那些引用的话是哪儿来的，Lehrer 回答说是从某个纪录片的剪掉的 footage 里看见的，别人都看不到，他是跟纪录片的制作人那里看来的秘密内容什么的。显然是狗急跳墙慌不择言导致越抹越黑，其实是很典型的撒谎初级境界。他是怎么从一个念科学的研究生掉到信口捏造论据的地步呢？总之我觉得 Jonah Lehrer 这个案例非常有趣啊非常有趣，不过也许因为我离这一行比较近所以特别感兴趣。

另外确实有一些人是 pathological liars，例如 Stephen Glass，而且我亲身经历遇到过一个人也是。不过这种人比较不太常见，大多数人是有“正当”理由的少量地撒撒谎。至于韩寒是否 pathological liar，没有研究，没法下结论，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他是或不是。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2-08-01 14:10

Jun, 对我说的也没关系啊，我真的是很喜欢你的各种科普，不管是这种非特意的还是专门写的科普文。我当初看到韩寒这句话，笑完了以后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我也觉得人说谎一般都得是为了能有点啥好处。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能有啥好处呢？如果不是习惯性说谎, 这个为什么的问题, 可就更有意思了.

至于说韩寒本人的问题，是不是代笔，是不是靠谱，网上太多材料了，就算是看见方舟子就烦，还有那么多方舟子以外的人的各种质疑文章呢。其实最有说服力的一些论点证据很多都并不是方舟子提出的。如果真有兴趣，愿意双方的论点都看，不难得出结论。我其实更感兴趣，看得兴高彩列，也时常觉得无语悲哀的，是这个事件中的众人相，和事件反应的中国当今各种社会文化现象。

笑嘻嘻 · Post by **笑嘻嘻** » 2012-08-01 14:18

大多数人是有“正当”理由的少量地撒撒谎。

有些人说话比较＂大＂，不靠谱，怎么算？

tiffany · Post by **tiffany** » 2012-08-01 17:41

看到‘质疑’二字，我感想有二，
1，我几乎要同意jun的读书无用论了
2，时代还是进步了，早几百年被质疑的名人比如岳飞袁崇焕都丢了性命; 最新被质疑的名人也不过名声给拖泥巴地。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2-08-01 20:13

我读的那点书肯定是无用，看不出来读书无用论和质疑的关系. 我自己会希望读书比较多的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尽量收集各方面的证据，然后独立思考得出结论。我读的书显然不足于令我理解原来岳飞袁崇焕是死于质疑。我只知道岳飞袁崇焕的时代只有一个声音，就是皇帝。皇帝的声音是不容质疑的。我当然很庆幸没有生在那样的时代。

至于最新被质疑的名人是否名声扫地，好象取决于名人自己和质疑本身。比如海岩也被质疑代笔，但是他没有说代笔无法自证，出来澄清了，有理有据，没有人再继续质疑。比如刘菊花也被质疑（这得算构陷？因为完全不讲理）没有读过大学，靠作名人的保姆上位，刘菊花不屑于与小人口角，然而既使是挺韩派中稍有理性和智商的人也不相信。方舟子以前质疑韩寒代笔的不是没有，不是毫无影响，就是像麦田一样要道歉。如果一个人真能因为被质疑就名声扫地，恐怕很难排除质疑有理的可能性。

不过最近被质疑的韩寒并没有名声扫地，韩粉不还是一样多？应该说还多了不少人挺韩吧？本着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支持的原则。

朝露 · Post by 朝露 » 2012-08-02 21:51

我就是微薄上关注了方舟子和木子美

，才知道方韩此事，没主动跟过，不知道前因后果

就是说一声，一般来讲，赛车手确实不能特别高，尤其是f1赛车，当然也不会故意特别矮啦

也常有女孩子比赛车手高上大截的照片

虽然没有完全跟过，不过，就跟dropby说的似的，看到对峙双方众生相，只有悲哀社会风气那么奇怪，讶异个人的下限可以无穷低

Jun · Post by **Jun** » 2012-08-03 7:46

把话题从韩寒那里扯回来。

我觉得 Lehrer 可以考虑转行写小说，他不是崇拜 Proust 么？写小说最自由了，真事儿当成虚构的来写，怎么乱编或者真实都可以，还可以随手乱抄情节---文字不能直接抄---而不必 credit 别人，最适合懒得考据+列出处的人了（例如我）。最近在看一本某警局侦探写的回忆录，打定主意要抄两段桥段改头换面一下为己所用。

tiffany · Post by **tiffany** » 2012-08-03 7:54

来，分享一下儿回忆录书名儿？

Jun · Post by **Jun** » 2012-08-03 8:01

tiffany wrote: 来，分享一下儿回忆录书名儿？

Blue Blood by Edward Conlon.

有趣的是 nonfiction 如科普书和回忆录，一般读者要求真实，例如 James Frey 的回忆录被揭出来假造自己的吸毒史，闹出颇大的丑闻。但是 fiction 不要求假，放进去的即使都是真事儿也没人跳出来抗议。

tiffany · Post by **tiffany** » 2012-08-03 8:03

james frey是谁？为啥要伪造吸毒史？又不是啥光彩事情。

Jun · Post by **Jun** » 2012-08-03 8:09

tiffany wrote:james frey是谁？为啥要伪造吸毒史？又不是啥光彩事情。

http://en.wikipedia.org/wiki/James_Frey

在回忆录中编得越天花乱坠耸人听闻越卖得出去，尤其是过去没出版过书的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