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买的莎剧院套票，今天是最后一场，Noel Coward 的喜剧 Private Lives。记得小K说前两年看过 Matthew Macfadyen 和 Kim Cattrall 在伦敦主演的版本。这个剧是 Noel Coward 的作品中最红的之一。
剧情很简单，几乎没什么剧情，讲 Amanda 和 Elyot 这对欢喜冤家，曾经狂热地相爱，结婚三年，吵得不可开交。离婚五年之后，在法国南部的度假旅馆里跟忽然撞上了，原来两人都刚刚再婚，来度蜜月呢。两个人选的新配偶都很安全，跟彼此相反。Amanda 嫁了个老实稳重的男人，一心想呵护她；Elyot 娶了个年轻天真的少女，叽叽喳喳背熟了“女人行为守则”。第一眼看见他们四个人，观众立刻知道他俩的婚姻好不了，很明显牙尖嘴利玩世不恭的 Amanda 和 Elyot 才是天生一对。果然，第一幕还没结束，他俩已经再堕爱河，双双溜跑了。一般的爱情喜剧，screwball comedy，这就是整整一部戏了，以二人破镜重圆结尾。但是在这里只是开始而已。
第二幕，Amanda 和 Elyot 跑到巴黎，在小公寓里热烈地卿卿我我了一星期之后，当年离婚的缘由展现在我们眼前。正因为两人的毒舌旗鼓相当，脾性也是一样的幼稚和自我中心，内战重新爆发 ... 第三幕，两个被甩掉的配偶一路追到巴黎，四个人挤在巴黎小公寓里唇枪舌剑花样百出 ...
前阵子看了王尔德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两个剧相似之处在于，很少的几个人物，情节很简单，从头到尾都是连串机关炮一样密集的机智对话和言辞笑料，特别贫，特别损。王尔德的剧名气更大，但是我看完更喜欢 Private Lives，因为 Private Lives 描写的爱情和婚姻又可怕又好笑又真实。四个人三种性格代表了几个最常见的类型，但是怎么搭都搭不出美满的婚姻，不是太闷太无聊，就是火药桶。短短的三幕戏，两小时，浓缩了现实中常见的几十年的婚姻。Amanda 和 Elyot 两人先是强烈吸引彼此，情难自已地私奔，但是朝夕相处一个星期就开始冲突了。凡是有点婚姻经历的人都难免会留着冷汗地心有戚戚啊。再相爱的人，时刻贴在一起粘在一起，没多久就受不了了。所以啊婚姻决不能是一个人的生活全部，必须加点儿 distractions，不是忙着养娃，就是忙着发展事业，否则真的会生出幽闭恐怖症，乃至互相撕了对方的喉咙。
据说这个剧是 Noel Coward 当年得了流感，躺在上海的 Cathay hotel （后来的和平饭店）里两个星期飞速写出来的剧本。据说剧中的两个主角的关系是 Coward 自己和闺蜜女友 Gertude Lawrence 的写照，只不过他俩不是爱人，因为 Coward 是个弯男。记得仿佛是西门同学之前说的，要把男人女人都毫不留情毫无幻想地写出来，只好靠弯作家。（因为直男直女作者都忍不住把异性写成自己投射的范特西嘛。）当时有好几个剧作家似乎印证这个理论：毛姆，Coward，Terence Rattigan，写起婚姻和爱情都毫不留情，刀刀见血。但我仍然疑心这是英国当时的道德和社会气氛下的特定现象。至少，Private Lives 在我看来是对一夫一妻（甚至一夫一夫）的婚姻/长期关系的批判。两三年后 Coward 又写了一个剧 Design for Living，关于开放式的多角关系。贵圈本来就乱，Noel Coward 似乎在说，我们这才是有声有色又有趣的人生，你们这些两人世界才是不自然的监狱。
开场之前我翻翻 playbill，发现男主角叫 James Waterston。叫 Waterston 的人我只知道一个，就是在 Law and Order 系列剧里主演检察官 Jack McCoy 的 Sam Waterston，他也是著名的话剧演员。当时就想，不知道是不是他儿子呢。这位演员一上台我就忍不住笑了，太象了！只是胖一点，脸圆一点，但是侧面看过去真的跟他爸爸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James & Sam Waterst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