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说说旅游攻略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北欧实在是世界上最方便的旅游地区了,只要会一点英文就毫无问题。挪威地广人稀,坐火车也可以,自己租车也可以,短程飞机也十分方便。挪威的火车交通局还超级体贴地给你设计了观光路线,参见下面的网站:
http://www.norwaynutshell.com/en/explore-the-fjords
去之前研究路线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走过且推荐这条路,横穿形状细长的挪威,连接东岸的奥斯陆和西岸的 Bergen。这其实不是个 tour,而是火车局设计的多阶段路线,很机动灵活,可以从左到右,也可以从右到左,可以花一整天走完所有路程,也可以在中间各处停顿过夜。
如果你直接在奥斯陆和Bergen之间通勤(每天有十几班车),坐火车直接六个小时即可走完。但是这个旅游路线让你在风景最好的中间路线绕一圈:Myrdal 下车,改乘 Flam 的老式火车,一直拉到山顶,一路上丛山峻岭,到了山顶的 Flam 即使大夏天也有积雪。火车站门外就是小渡口,上船坐两个钟头从 Flam 到 Gudvangen,这一小圈的水路只是挪威最长(世界第三长)的峡湾 Sognefjord 之中的一小段,沿途停靠几个小镇,包括比较热闹、很多人歇脚的 Aurland,在其中任何一站停下来都可以逗留,游山玩水。四月我订旅馆的时候,Aurland 的旅馆已经订光了,我就在游船的终点 Gudvangen 那里订了一夜。如果不过夜,在 Gudvangen 下船之后就可以直接上旁边的大巴到 Voss。坐大巴要花差不多一个钟头,走附近最险峻的公路,在瀑布和景色特别好的地方还逗留两分钟让你隔着窗户照两张照片。到了 Voss 会有每小时一班的火车去 Bergen。
光看地图还不知道,走过了才发现火车局的设计十分巧妙而又利民。每一段路都可以灵活组合,每天都有很多班火车/渡船/巴士供人选择。赶时间的普通 commuters 可以坐直达的班次,游客可以坐绕路风景好的班次(例如普通旅客在 Myrdal 不下车,直接去 Voss 和 Bergen)。如果某一段想要跳过不看,急着赶路,选择也很多,如果错过了一班车/船,没关系,一两个钟头之内还有一班,决不会把你扔在哪个地方吊着不管,所有的 transfer 都挨着,时间有充裕但又不太久的过渡空隙。所以,虽然每一段都要自己操作,但是已经设计得方便得一塌糊涂,而且到处都有英文招牌和说明,说英文的工作人员,行动缓慢的老头老太都可以搞定,不用动脑也不会走丢的。
铁路局还有其他观光路线,如果时间充裕可以多看一些,坐坐船走走山路什么的。

Flam 火车站。
坐上了 Myrdal 到 Flam 的老式上山火车,忽然发现前后左右车厢里都是中国人,耳边则是熟悉的上海话!我跟对面座位的一对母女搭茬,果然是浙江加上海来的旅行团。再问问发现他们的路线很奇怪,从奥斯陆出来坐火车到 Flam,坐船看峡湾,到了中间小镇住一晚,第二天再坐船折回来。我心想这不太科学啊。聊了两句,对方问我,“你觉得挪威怎么样?” 我说挺美丽的。她摇摇头说,“吃得不习惯”,瞄我一眼问“你在海外多年,对这种饭菜大概习惯了吧?” 我叹口气说,“我也不爱吃 ...”
穿过了一些隧道,看了一些山谷之后,火车在某个著名大瀑布旁停下来,给大家五分钟下车拍照。正拍着呢,忽然就传来一阵特响的音乐声,跟周围的自然景色一搭特突兀。远处山上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哦不,山妖,在那里随着音乐扭来扭去。我简直要笑瘫了。这种噱头真不象冷漠内向而又钱多的挪威人玩的花样呀。
下了火车,换上峡湾游船,又遇到两队中国旅行团加一队韩国旅行团。一上船大家就蜂拥冲到露天的甲板上抢座位看风景。事先不知道抢座程序的我们倒是心满意足地躲在下层船舱里透过玻璃看看风景就好了,必要时爬上甲板拍两张照片而已。今年六月中旬挪威天气反常的热,天天都是大晴天,当地人纷纷表示实属奇景。在奥斯陆已经被大太阳晒得半死,又被海风吹得晕头转向,这时候还是船舱里比较舒服呀。很有趣的是,在火车和渡轮上的风景讲解(canned)除了挪威语和英语之外还有中文。可见中国游客的数目十分可观。
到了 Gudvangen 下船,发现整个就是一个小码头,前面一个停车场,停满了送旅客的车,旁边是一家兼营礼品店饭馆长途歇脚处和旅馆的综合店。没了。远处有几家楼房,两边都是高山。旅馆也很小,只有十几间房。如上面的照片所示,房顶有一大块玻璃,躺在床上能看见外面的蓝天和山顶。我一进去觉得好漂亮好有趣,然后意识到房间里几乎整晚都要亮着了。
奥斯陆 Bergen 这些都在挪威南部,不至于极昼的地步。六月中,到了晚上十一点太阳会慢慢下山,早晨三点会上山,中间的四个钟头,天蒙蒙的,也不黑透。我终于体会到了电影 Insomnia 中那个警探的悲伤,晚上睡不好,拉上窗帘还漏光,慢慢地失去理智 ... 我赶紧把眼罩戴上睡觉,家属平时就不分白天黑夜都可以倒头呼呼大睡 --- 他真该搬到挪威住!
睡下去的时候天是亮的,醒来天还是亮的,让人疑心就没天黑过,好诡异的感觉。
大概如果住上了 Aurland 也会不错的,charming 小镇。但是住了 Gudvangen 我觉得好英明。下午五六七点钟之后(太阳太高时间没概念),最后一班船和汽车也开走了,峡湾边的小站刷地一下寂静下来。我沿着水边的小路逛了一段,看得见居民区的某家后院里三个小朋友在草地上打排球。四周群山环绕,几条瀑布挂在山上。天虽然亮,水面上大片的阴影,墨绿重重的,小风刮过有点冷飕飕。第二天早晨五点半就被迫醒来,坐在凉凉湿湿的空气里看水看山,旁边只有鸟。旁边的一个小弯里系了几条私家划船。峡湾里风平浪静,据说绕过前面的岸就能到附近的村庄,都是在岸边,水路公路都可到达,山边还有一条人行小路,5公里。现在有点后悔当时没多住两天,有地方租 kayak,还带你在水面上游峡湾,水很平静,也不冷,完全没危险。
还不到八点,店都没开门,Gudvangen 又热闹起来,先到一个韩国团,一群老头老太(为什么我看见的韩国团都是老头老太?)吃了早饭就跑掉,然后旅游团络绎不绝。
我们从 Gudvangen 坐大巴到 Voss,然后坐火车到 Bergen,两个多钟头眼睛被灌满了山,水,山,水,山,水,无穷无尽没完没了,到最后都审美疲劳视而不见了。实际上前一天火车从 Oslo 到 Myrdal 那段路上山倒不太多,但水也是连绵不断的。哪儿来的这么多水?!当然想想也明白了。冰河期间这里啥都没有,全是冰川,把海岸都压得坑坑洼洼支离破碎;冰河期过去,地球回暖,冰川慢慢地化掉,留下的这些坑被海水倒灌进来就成了峡湾。即使是今天,那些满山的瀑布也是冬天积攒下来的冰雪,一整个夏天也化不完。
我想起看过的一篇 Arthur Clarke 的短篇小说,几座大山打了个盹,醒来看见脚下有些黑点点跑来跑去,又打了个盹,醒来黑点点不见了,打个哈欠又睡着了。在挪威的山里就特别给人这种天荒地老,人多渺小的感觉。
当然,雪水化掉留下来变成山泉,又纯净又甜美。离开 Gudvangen 之前去走了段山路,旁边一条瀑布挂下来流到脚边。我舀在手里尝尝,哈!跟自来水味道一样!难怪挪威的自来水这么好喝!
(在后面的贴里接着抗,反正也没什么逻辑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