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成都:第一夜
试探说晚安 多空泛又心酸
离开南宁去往成都是半下午,我们一行五人在机场吃了晚饭就听到召唤上飞机的广播,忙乱的收拾上机,刚安顿坐好不久,飞机便开始例行边滑行边做安全说明,我们正以为一切顺利就要起飞时,飞机却停了下来,机长通知,飞机因为机械故障,必须回到登机口检修。
于是飞机又缓慢滑行回到登机口,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们自回答安宁层出不穷的问题。再过一阵,机长再度通知,检修不成,我们得全部下机换一辆飞机再去。于是乌泱乌泱一群人下飞机,下楼梯,换一个登机口继续等待。
我在等待期间打开手机看微信的各种娱乐八卦推送打发时间,哗啦啦看了好多个号,终于等到上机。
再降落在成都已经夜幕四合,成都微雨,我们顶着刷刷落的雨丝找到了来接的车,一路去往酒店。酒店在天府广场旁边,据我一个成都同学介绍,那里算是成都市中心,去哪里都算方便。
住的房间有一面窗正好可以看见天府广场,还有街对面已经打烊的路易威登等等大牌店面。大约是夜深了,广场上和路上都游人寥寥,但华灯犹在,一路灿烂的照过去,能看到广场上已故主席的塑像,以及各种商店橱窗里的美女华服奢侈包。
等安置了安宁睡着,我再打开手机翻微信推送,打算把登机前没看完的都补上,却忽然发现,除了少数一两个,好多我刚刚看过的号的文章都被删除或者整个号被删掉了。
我不知所以,翻来又翻去,只在六神磊磊的推送下发现他的一句话: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二) 成都第二天:大熊猫与宽窄巷
带不走的只有你
这次暑假的旅行,我们选过好多个地方,先是想去巴厘岛,后来想到因为年底要坐邮轮去墨西哥,恐怕是重复性的蓝天碧海。于是又琢磨上呼伦贝尔草原,又发现路途十分遥远而且六月季节不对。几经询问朋友推荐了成都,我又问了安宁,都表示想看大熊猫,于是才敲板定下。
于是在成都的第一个白天,出发前往市郊的大熊猫繁育培植基地。这个地方,简单的一句话带过,就是一个有很多不同年龄大熊猫的竹林森森的公园。
相较于华盛顿国家动物园里需要排队观赏,并且不能在原地停留过久的,共有两只有时只能看到一只大熊猫的熊猫园,这里算是应有尽有随你吃的大熊猫自助餐了。
公园非常非常大,那天的人也不太多,天气也不错:晴天,却也不算火热,一路各种竹林环绕,还有小凉风吹来。若是有脚力,其实可以慢慢走去一个馆一个馆的看看停停,不过我们家这一行有老有小,只得坐坐公园里的摆渡车,一路开到最里面的幼熊猫馆。
===============前方高能,非常慎入,吃饭期间勿读================
这个大熊猫基地大概应该是个研究机构,致力于大熊猫的繁殖培育和之后的野生放养。而放养之前的大熊猫呢,可以轮流出来见客,因为熊猫数量多,年龄跨度大,所以这里可以看到的熊猫的年龄跨度远远多于一般动物园。
我们从幼年馆开始看,因为抵达的时候已经近中午,天气对于熊猫来说已经算是炎热,室外馆已经没有在外活动的熊猫了,熊猫们(!)都在玻璃屏的室内馆吹空调吃喝拉撒睡。大一点的熊猫一到两个占一个馆,小一点的几个堆一块儿玩在一个馆,更小的还有睡在玻璃罩里的不及半只手臂长的小小婴儿熊猫。
这些熊猫大约都高度体现了懒这一个字:躺着睡的也分开双腿仰着,吃竹子的咬一口吐一口,吃一会躺一会。
宁宝对此行最深的印象,乃是他亲眼见到了熊猫宝宝拉臭臭:一只仰躺在架子上的大熊猫在我们走过期间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爬到竹架子边缘撅起屁股哗啦啦噗嗤嗤,颜色嫩绿,完全还是竹子的颜色。
我想起我之前在果壳网看过的一篇关于熊猫的文章,题目很煽情,叫《如果连熊猫都不能拯救,我们将一无所有》,里面有一段描写过熊猫的粪便,以及它后面的生物意义。
我记得在某一部侏罗纪公园里面,也有恐龙生物学家根据沿途的恐龙粪便分辨恐龙物种的情节。固然在我们普通人类的眼里,粪便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分类,对于生物学家,古生物学家大概更甚,这是了解这个生物一个重要环节。在王朗,我第一次见到了野生熊猫的粪便。
新鲜熊猫粪便是淡黄绿色的,许多几厘米的长条堆在一起,看起来就像被砍成小段的竹子一样——事实上也差不多。作为食肉目的成员,熊猫肠道特征原本不适合消化竹子这样纤维高营养低的食物,但它依靠大量进食解决了这个问题。熊猫吃下的竹子并不完全咀嚼,排出的成段竹茎形状和长短几乎不变,只提取其中最容易吸收的那部分营养。
也是在那一瞬间,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死胡同”是一个多么荒谬的概念。熊猫在食性上几乎掉转了一百八十度,成为整个食肉目里唯一一个天生素食的成员,所花的无非几百万年演化时间;如果没有人类砍伐森林、开垦农田、竞争栖息地,它至今还会活得很好。(在秦岭南麓,农业生产上限在海拔1350米,熊猫分布的下限也是1350米,这并不是巧合。)
演化生物学家斯蒂芬·古尔德说,熊猫的身上展现了“过往历史对不完美现实的奇异掌控”。它的身上带着太多过去的食肉特征,它的全部生活方式都是对这些特征的妥协。但是,它活下来了,而它同时代的许多动物却没有;它虽没有食草的肠道和菌群,但它赢得了时间。它是一个矛盾的奇迹。如果再给它几百万年时间,它也许也能获得食草动物那样的完整消化系统;再给几百万年,它也许能诞生一个全新的庞大类群;再给几千万年,其中甚至可能出现智慧生命。的确,每一步的概率都很低;但是生命演化到今天三十八亿年,哪一步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呢?如果我们回到六千五百万年前,谁能预料到那些在恐龙阴影下逃窜的小小动物将成为今天的我们呢?
扯远了,说回我们熊猫基地。
也是在上面那篇文章里,我了解到野生大熊猫比起圈养的大熊猫,吃得多得多,并且也绝不懒怠。
想起年初看的Born in China的电影,那里面的熊猫,成长的过程里就是翻滚,爬树,跌落,再爬树。这也只算普通的活泼,成都大熊猫基地里见到的,乃至我在华盛顿国家动物园里见到的熊猫,大概最活泼也不过如此。在进山的路上我听到一个说法:虽然王朗保护区有66只大熊猫,可有的护林员巡林三十多年了还没见到过一次活的。我向陈佑平求证,他笑笑说这当然是夸张了,但是野生熊猫爬山速度确实人无可匹敌。
“要怎么才能看见熊猫呢?”
“除了在出没地点碰运气,没啥办法,你又跑不过又追不上。”
潘文石教授在《继续生存的机会》一书中提到,卧龙保护区圈养大熊猫每日进食竹茎竹叶量平均只有3.1千克,相比之下1987年捕捉到的一只野生大熊猫“杉杉”在放归前短暂的饲养期内,平均每天进食的竹笋是这个数字的17倍!哪怕以1/3的比例将竹笋折算为竹茎叶,这也悬殊得可怕了。究其原因,圈养大熊猫几乎总是能得到精饲料投喂,往往有大米、白糖、牛奶、鸡蛋乃至肉类,这些东西和竹子的营养含量天壤之别。野生熊猫每天要花费10小时以上、爬几千米到十几千米的山才能获取的营养,圈养熊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二者表现出的行为不可能一样。
而文章里所提到的跑不过又追不上的熊猫,大约只存在人类看不到的茫茫大森林中吧。
从幼年馆出来有一个单人行的通道,顺着通道,可以贴着玻璃看到在里面的,躺在培育箱里的小小大熊猫,大约也就几个月大?已经有黑白分明的毛发,但只得半手臂长那么一点点,扒在培养箱里,完全是玩具的模样。我顺着人流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那么小的大熊猫,一个手就可以握住,想到一两年以后它就会长成又胖又大的萌物,这期间吃下长出的肉和皮毛,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馆中有高悬的电视机,播放一些关于熊猫繁殖基地的纪录片,若是没有人类干预,这么小的婴儿熊猫生出来,成活率非常低。熊猫其实经常一胎生两个或更多,野生的熊猫妈妈会选其中一个喂养,当然喂养过程中还会面临翻个身就把这小萌物压死的惨剧。在繁殖基地里,遇上生出的多胎婴儿熊猫,饲养人员会交替的把两个小婴儿熊猫送到妈妈怀里,这样她认为自己喂养的是同一个,实际上两个或更多个都活下来了。
当然只要是旅游地就有各种纪念品,这个繁殖基地跟别处不太一般的是,除了售卖纪念品,还有繁殖基地基金会的募捐处,募捐一定数额,可以得到或者衣服或者围巾或者毛绒熊猫的纪念品。安宁各捐了一点钱,每人挑了一个毛绒大熊猫,宁宝挑了带着熊猫宝宝的熊猫妈妈套,安宝挑了个穿着浅蓝T恤的熊猫男孩(他的话)。
后面大同小异,便是在竹林山间走路,继续看熊猫,看沿途的熊猫录像,以及,摸了摸肉粉色的,刚生出来的婴儿熊猫的模型。




大熊猫基地里面基本没有合适的吃午饭的地方,于是我们午后就离开了那里,直接开往宽窄巷,打算在那里吃午饭。
去成都之前我那朋友不止一次说过,宽窄巷锦里这些地方都是骗你们外地人的,吃得不好,去看看可以,千万不要在那里吃饭。
然而我们确实是外地游客啊,怎么能不尽职尽责的演完外地游客的戏份呢。
宽窄巷其实是几条步行商业街,是一条宽巷,一条窄巷,和一条井巷组成的小街,据说是保留下来的清代古街道,然而就我看去,青石板干净甚至崭新,一路的院落也非常漂亮,多多少少翻新过吧。
我们到那儿第一是要找地儿吃午饭,索性就在进巷第一家叫宽坐的火锅店坐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