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巴佬挽歌梗概及杂七杂八感想

mirrorflower · Post by **mirrorflower** » 2018-01-19 23:55

这个贴算是从小K的睿睿贴spin off出来的。她的贴是从小E的折腾贴spin off出来的，小E的贴是从当年的离婚八卦贴spin off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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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去年，哦不前年大选年，乡巴佬挽歌这书很红。特别是大选结果出来之后，我记得当时图书管电子书排了老长的队。我就没打算看，主要当时心里有气。我觉得，我自己中国农村出身，某人是城市厂矿背景，我不觉得美国白人乡巴佬一定比我们更惨？能说啥呢，还能有啥我想不到的艰难困苦呢，有啥艰难困苦让他们非得选床铺这么个人呢？！所以不是很热衷看。

最近某天突然想起来，去看了一眼图书馆，嗯已经不用排队了，就借出来了。结果两个晚上就看完了。写的还是很抓人的。作者的笔调感觉很诚恳，既不讳言各种“家丑”/问题，又不cynical.事实上看完之后会觉得作者本人应该还是个挺淳朴温和的好孩子。

他们家梗概如下：

外公外婆来自肯塔基山区。外婆13岁，外公17岁的时候两人一起去Ohio Middletown谋生——当时Middletown二战后制造业大booming,外公去了那个大钢铁厂Armco. 两人就跟农村出门打工那种差不多，家乡很穷，所以想出去看看能不能混个更好的未来。还有一个私人原因：外公本来和外婆的好闺蜜是一对，结果却搞大了外婆的肚子，于是两人半私奔地跑了。。。

外婆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没两天就死了（她才13岁）。之后没几年有了老大（作者大舅）。在老大和老二（作者妈妈）之间，大概差了差不多十年。这十年间，外婆差不多保持一年流一次产的频率。。。我琢磨可能是13岁那次太伤身了。但是坚持不懈之后终于陆续有了老二（作者妈妈）和老三（作者小姨）。后来没生了。

外公外婆的打工生活其实还不错，那时候工作稳定福利好。他们比起留守家乡的亲戚赚钱多多了。但是外公后来酗酒很严重，外婆脾气特别特别不好（外婆12，3岁的时候差点在家乡杀掉一个试图偷她家东西的人，总之她是一个脾气很爆烈的人），两人fight得别特别厉害。于是三个娃基本在各种嘶吼，推搡，鸡飞狗跳中成长（倒是没说他俩虐待孩子，我假设没有）。外公后来五十多岁突然有天灵台清明戒了酒，和外婆后来分居了（同一条街道上不同的房子里住着），但是对孙辈都挺疼爱的。

大舅一成年赶紧找了工作还是啥的跑掉了。（大舅出场不是很多。后来定居在三藩）

妈妈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是三个孩子里面最聪明的。然而高中毕业的时候肚子都有八个月了。妈妈决定把大学推后一点再说，先生了孩子，这是作者的姐姐。不记得有没有和姐姐的爹结婚没有了，反正很快就掰了。后来很快又和作者的爹好上了，生了作者。然后又离了。作者的爹放弃了作者的抚养权，他妈后一个对象接手了(adopt了他）。

后来妈妈没有再生娃。自己也考了护士执照找了护士的工作干着。但是，保持着差不多平均一两年换一个对象的频率。。。有的没结婚，有的结了再离。总之家里复制了自己爹妈的各种嘶吼，推搡，鸡飞狗跳。再后来妈妈吃止疼药，然后上瘾。然后慢慢地越磕越大，丢了工作被迫去戒毒所。反正就是各种反反复复，掏空外公外婆口袋。

小姨也是teenager就嫁了一个很abusive的老公想逃离家庭。好在后来又再次逃离了那个abusive的老公，然后找了一个脾气好的老公，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在作者眼里）。

作者高中上了一年的时候成绩一塌糊涂。家里天天鸡飞狗跳，他也无心上学。后来他觉得自己无处可去（老妈搬到一个新对象家里去了他不喜欢，那人自己有三个孩子。他的养父早和他妈妈分手了也不知去向；他亲爹自己又成家立业好几个娃，再说感情也不深；他姐姐好像也刚刚结婚了），最后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当时外公已经去世了。那三年他认为对他的人生至关重要。平生第一次他有了一个稳定的家庭，他不需要考虑是不是又要跟着老妈搬家，又要认识一个陌生的男人，然后好不容易和这个男人再次培养出一点感情老妈又和人家掰了一切再重来。。。他极其厌倦那种动荡不安的生活。外婆很重视他的学习，虽然自己应该没什么文化，天天逼着他写作业。外婆这个人脾气很大但是对他很好——是带toughness的好。花重金给他买了graphic calculator（一百多刀）就天天提醒他让他一定好好学习；后来还逼他去找零工体验社会，他找了一个超市收银的活。这份活对他也有意义，他得以观察社会，经常和外婆讨论社会问题。

高中毕业他成绩还可以，打算申请Ohio State U. 然后发现经济资助的表格不会填。外婆也不会。。。他觉得自己也没准备好。所以就去参军了（也是参考了大舅家大表姐的意见，大表姐参过军）。

军队几年基本让他脱胎换骨。如果说之前整个人生里他基本抱着悲观，逆来顺受，没有信心能对生活有任何控制的心态，在军队里他慢慢体会到努力之后带来成绩的感觉，自己的信心一点一点积攒了起来。而且军队也教了他一些实用技能（比如开个银行账户啊，买车的贷款怎样货比三家这种）。参军过程中外婆去世了。

参完军他去了Ohio State U. 花了不到两年就拿到了学位（因为他在军队习惯了的变态作息，早上五点起来跑步然后学习啥的，晚上还有精力和同学party，总之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然后申请law school. 本来压根没有打算申请耶鲁（觉得太牛了自己高攀不起），后来听说不是所有的律师都肯定能找到好工作的，所以也把牛校申请了一些，结果被耶鲁录取了。

进了耶鲁之后基本是一步登天的感觉。新闻中才见得到的大人物经常去学校里搞讲座。找intern的时候各种牛气公司机构来要人。找到了非常喜欢的女朋友（女朋友独立能干聪明直白！家里父母和和气气不吵架！）后来两人结婚了。毕业后去肯塔基给政府部门（？）工作。生活非常之美满。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老妈了，磕上海洛因了。这算是结尾处的一点让人担心的地方。其它，是一个挺好的美国梦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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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rorflower · Post by **mirrorflower** » 2018-01-20 0:32

杂七杂八感想

1.我比作者幸福在哪里

我看完之后觉得，我最大的幸福是父母关系还不错，对子女又上心，家里没有狗血。。。的确我爹妈因为传统文化特别想要个儿子，为此对我们姐妹总是言若有憾，一度让我很郁闷。但是就家庭稳定这点来说，我的确是幸福多了。。。某人也是类似，虽然小时候父母两地，他颠沛流离的也不爽，但是很快父母想法子到了一处，他又是独子，对他很好。他父母感情也稳定，没有狗血。

我想起我刚来美国那个房东（似乎在之前离婚八卦贴也提过）。是个西班牙裔女人，小时候和父母从西班牙逃到美国。她当时三十多岁，大儿子都快成年了，所以多半也是teenager mom. 她三个娃，也离婚了。我在她那里住了四年多，她也是半年一年地换男友，中间还和一个澳大利亚来培训的消防队员结婚，然后跑去了澳大利亚半年，然后又回来了。。。搞不清楚离婚了没但是后来又开始date新男友。我最后搬走，就是因为她一个新男友住进来，带了很多电脑（不知道干啥工作的），然后那俩月电费狂涨，她要我们所有租户分担电费，我觉得不乐意，就搬走了。——公平地说，她的房租也不是那么不合理地贵，她人其实也还好，但是我现在回想，当时对她的感觉是一种失去尊重的感觉——比如她整天说厨房地板不好要renovate,然后一年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干；整天盯着我们洗衣机次数不能用太多什么的这种小事，整天嫌弃租客用完厨房和厕所没收拾干净（fair point,因为的确有些租客比较lousy，但是她去了澳大利亚的时候她大儿子管房子，每个月100来块钱找了个清洁工来收拾两次卫生间厨房，我们租客可能分担了这个费用，人人都挺高兴。她在的时候又不肯找清洁工。),嘟嘟囔囔的。总之她从澳大利亚回来之后，大儿子彻底和她闹翻了（当时已经在消防队找到了工作）搬走了。二儿子据说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成绩很好，什么科目全国获奖，拿着一个很好的私立中学的奖学金，但是我搬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经常木无表情狂打电脑游戏的中二teenager形象。。。小女儿，我搬进去的时候是个特别特别sweet的小女孩儿，我搬走的时候，有的时候一晃神会觉得她有了少女的某种meanness. 感觉很一言难尽。

作者在结尾的地方写，他的facebook上有个老家熟人，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的（他1984年生），总是po各种和男友的亲密照片，一副喜大普奔找到真爱的语调，虽然男主角几周可能就换一个人。然后最近的一次，她又po了一个新男友，还是那调调，结果她13岁的大女儿在底下留言：Mom ,enough. please stop. 他说他看了特别想拥抱那个姑娘，他完全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我看到这里，诡异地理解了一些班农那些人反对女权主义的论调。我以前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把女权主义等同于女性slutty,等同于好像就是随便睡，什么责任也不负。要非常鼓吹"family woman". 我现在觉得我有点儿明白了：他们这么说的时候，大概脑海里是作者妈妈，和我前房东这样的女性形象。他们希望女人还能够，坚忍地，贞洁地，一心一意地，把家打理好，把孩子照顾好。——而我不禁要问：what about man? 在作者所描绘的这个混乱的家庭世界里，我看到的，是男女都随便睡，还不好好避孕，所以各自有孩子散落在各个家庭里。。。就好比作者，他亲爹放弃了他的抚养权，后来又结婚生子；收养他的养父，自己有好几个孩子在别的女人那里。。。总之，如果数起亲戚来，他一堆半血缘或没血缘名义上的兄弟姐妹。。。其实都是陌生人。

但是让我们暂时放弃争论，讨论孩子。孩子怎么办呢？如果家庭动荡对孩子成长很不利，那在现在这个社会，在这样的社区，孩子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

我看作者的家庭生活的时候，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后来反应过来了：是巴尔的摩的黑人生活——来自于"the immortal life of Henrietta Lacks".也是一样的动荡，混乱。后来发现，作者自己也把他们社区和黑人社区相比。

mirrorflower · Post by **mirrorflower** » 2018-01-20 1:06

2.到底要怪谁

作者对自己家乡的社区描写，是衰败的，令人绝望的场景。曾经繁华过的downtown一片破败，曾经美丽的公园一片狼藉；大家找不着工作也没有希望，看不到明天。但是，他更多地又觉得，他的老乡们个人们也很有责任。他描绘了一个wellfare queen -- 他外婆的邻居，之前的房子租不出去，后来选择让自己房子加入Section 8,就是可以收租那些拿救济的访客。然后很快就租出去了。这个租客是个年轻妈妈，有几个孩子。自己没有工作，拿着福利，吸毒。神奇的是，这个人和他外婆聊天，还慨叹现在福利系统很糟糕啊，不能让真正有需要的人得到帮助。。。每隔一阵就可能有警车到他们街上，比如谁谁又磕大了。。。他在杂货店收银，就经常有人拿着food stamp来换食物，一出门就便宜一点卖给别人，然后拿着换来的钱买烟买酒下馆子。他和外婆聊起来，未免觉得不解不平：我们辛勤工作的家庭，都只吃得起肯德基，为什么他们拿救济的可以下馆子点牛排？

他在肯塔基打零工给自己攒学费，打零工的地方，一小时16块，good money. 老板吐糟：不是我们不想招人，是压根招不到能用的人。当时老板招了一个19岁的男娃，对方女朋友怀孕了，老板又很好心让他女朋友来前台工作。结果女朋友一周上不了一半时间的班，而且哪天会出现哪天不出现从来不打招呼。男娃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打鱼天里每天要take好几个bathroom break,每个break四十分钟到一小时不等。。。几个月后老板忍无可忍把他俩先后都开除了。然后男娃很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女朋友怀着孩子！要生娃了！

他说，当地很多人压根不以没有工作为耻。

结合这两年洛杉矶那个养了13个娃绑床上养的例子，我又想起来，他说有一次他回肯塔基探亲，看到一个破败的房子，窗户后有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他仔细定睛一看，天哪！不是一双，而是五双（？）孩子的眼睛！就在窗户后面，大大地看着他。他问陪他的亲戚这家人啥情况，亲戚说赶紧走了走了，这家主人是个脾气很怪很神经的男的，没人和他来往。

我想我能理解作者的一些感慨。他外公外婆总还是一心劝他好好学习努力工作天天向上，他妈妈就是一个放弃了的形象，他妈妈辈可能有很多这种放弃了的形象。大的经济变化（全球化，制造业流失，产业变化），个人如何控制？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个人无法控制大的走势，是不是起码还是应该努力挣扎一番？可能在他的眼里，他所见的，觉得如果他妈妈不要嗑药，不要瞎搞，不见得不能好好地干着一份稳定的护士的工作，不见得不能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他和姐姐也不用成长的那么艰难，学业也可以更上心，未来的路也会更好走一点。推而广之，和他类似背景的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可是又是什么导致了妈妈辈那么多人放弃了呢？个人与环境，人的命运，真是复杂的课题。

mirrorflower · Post by **mirrorflower** » 2018-01-20 1:29

3. 教会

有了大的这个家庭动荡的背景，再来看教会就有意思了。作者坦诚，他外公外婆一直以虔诚的教徒自居，但是并不去教会。。。似乎没提妈妈信教不，但教会在他们生活中肯定没什么篇幅。

作者亲爹，据他外婆和妈妈说，是个非常mean的人。据说也是来自和他家背景类似的乡巴佬，他觉得外婆其实希望妈妈嫁得好一点。后来十几岁的时候不记得是因为他妈这边什么狗血，他又和亲爹联系上了。周末会过去住一住。

他亲爹这个时候，成了一个虔诚的教徒，并且在教会做事。自己家里还养猪养鸡，有个小农场。他在那儿呆的还算愉快。他亲爹跟他说，他外婆瞧不上自己。他亲爹也承认，年轻的时候自己比较糟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宗教。他亲爹当时已经再婚，又有了两三个孩子，家里气氛似乎也不错（应当是他没有看到过类似他妈这边的鸡飞狗跳）。受他亲爹的影响，他也很虔诚地去过一阵教堂。在他后来的反省中，他意识到教堂里讲的那些，有鼓励大家好好做人忠于家庭之类，但是也有非常多是对“外面的人”的极端敌视和不信任。——我琢磨逻辑是不是类似这样：我们本身都是好人--附带的责任是我要做好人做的事情（比如尽量努力工作，善待家人，不酗酒吸毒）--但是我们现在情况真的不太好--都是政府/大公司/外面的所谓“精英”作的恶。。。

我想教会在人们生活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以前我刚出国的时候比较naive,我觉得信教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是关于自己信仰的拷问——所以我经过一番soul searching之后意识到我不会去信任何宗教，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没有信仰。但是其实当时我就晃进过LA downtown附近的一个教会（出于好奇），那里拉丁裔为主，所以我揣测应该是个天主教会——进去之后一个穿着绿袍子的人站在高台上呜哩哇啦，底下坐了蛮多人，大人小孩，还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哭啊闹的，总之极其烟火气。然后十几年之后的现在，我觉得教会更多的是人的一种组织形式，在组织里大家互相帮助，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大家需要尽量统一一些思想/行事原则，以便于降低沟通成本培养kinship,然后可以互助。kinship的一个特点是内在团结，与之共生的另一个特点是排外——condemn外人的坏会让人彼此更亲近，对不对？如果“人类简史”说的有道理，那么人总是要有一些组织形式，这是我们在生物圈里越来越dominate的根本？尤其在一个比较衰败的环境里，人更需要互相安慰互相支持——对的，这和人追求自由和独立的另一个理想常有冲突，所以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但是在教会里，由于彼此的帮助，也由于彼此的“监视”——就是各家什么样儿会有人看在眼里，是不是人会稍微更努力向好一点？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对教会的attachment,就是人这个社交动物对人际关系的attachment，当个人的一些理念在和教会导向发生冲突的时候，是不是根据自己的attachment的轻重，会比较容易地改变自己的理念？—— 就好比说我本身不喜欢某个政客或政策，但是教会指导大家支持这个，那么我沉浸在各种cherry-picking的信息中，要改变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比远离教会要容易的多？

（以上一段全是我随机发散，欢迎大家指出谬误和往不同方向发散）

作者说他们那得有两三成的人相信奥巴马不是美国人。普遍感觉是政府极其不可信（总是mess up 他们），大公司也不可信（但是我们还是需要工作）。外面的精英更糟，不知道在整啥但肯定对我们没好处。他外公外婆以前都是很笃定的民主党。外婆也很支持克林顿。（奥巴马上台的时候外婆已经去世了）但是日子的确越来越难——他们当地最大的雇主armco八九十年代被一个日本公司收购了，他外公说起来特别不高兴，但是还是继续去上班。他外婆后来靠的其实也是armco的福利（虽然当时他外公已经去世了，但作为配偶他外婆还有公司给的医保）。后来裁员啊什么的都来了，然后最大雇主需要的人少了，各种相应的公共设施和服务行业也跟着往下走。

他外公外婆觉得自己made it --从贫穷的山区到了一个城市，成了中产（有稳定的工作，虽然是蓝领；买了房子）。他们本来对孩子的期望是孩子要比自己更好，可以受到好的教育，然后脱离蓝领工作。但是到了妈妈这一辈，蓝领工作也许的确大家也不是很瞧得上——可是即便瞧不上也不是都有那么多。教育似乎也没有跟上，加上年轻人早早开始怀孕生子，总之感觉是很令人绝望。

笑嘻嘻 · Post by **笑嘻嘻** » 2018-01-20 1:54

明天一定要继续写下去啊！太好看了！

tiffany · Post by **tiffany** » 2018-01-20 2:03

太恐怖了！一个人手里有副OK的牌然后打了个稀烂是一回事，一群人都这样那是社会问题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古代皇帝一隋炀帝他爹发明科举制度，二宋高宗还是谁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三陈胜吴广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Elysees · Post by **Elysees** » 2018-01-20 2:20

镜花这个写得太好看太跌宕起伏了，我都想去借这书来看看了。

笑嘻嘻 · Post by **笑嘻嘻** » 2018-01-20 2:36

我也是。为什么人觉得生活没有希望了就会普遍乱搞男女关系？放弃家庭价值观？显然作者的爷爷奶奶辈还是有稳定的家庭观念的。

Jun · Post by **Jun** » 2018-01-20 10:00

好看。

说实话我想不出乱搞男女关系和经济萧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然而貌似在美国社会里有一定的关联。基本上性生活频繁，性伙伴多个，在不同阶层和地区都是挺普遍的，区别在于经济带来的制度差别。经济状况好的地区，中学里提供早期性教育也提供保险套避孕药，教育水平高的爹妈早早跟孩子讲清楚并且带去看医生检查，更重要的是如果不小心中招，年轻人马上可以买到 morning-after pills 以及 mifepristone/misoprostol。在美国乡下，经济条件，公共卫生，以及文化环境在这方面都极差，是城市居民无法想象的差，真的堪比第三世界国家。一部分可以怪到经济头上，但大部分原因是自找的。别看乡下地区标榜自己天天上教堂笃信上帝，青少年发生性关系频率比都市地区高，年纪更轻，而且避孕和卫生措施更差，这些都有民调数据支持的。

CAVA · Post by **CAVA** » 2018-01-20 10:58

不停在男女关系里进进出出倒不一定是对人生失去希望的结果，有些人兴致勃勃得很呢。没钱没工作没长性还不停地跟不同的人一直生下去，靠社会福利养，简直是人生最不负责任的行为之一。从前有钱而爱换对象的人可以把孩子扔给保姆，寄宿学校或穷亲友，孩子温饱不愁，安全感和感情维系缺乏，也好不到哪里去。

Jun同学什么时候换了签名？好可爱。

mirrorflower · Post by **mirrorflower** » 2018-01-20 13:03

上面3更新了。

4. 其它杂七杂八

我想再提一提妈妈。

这个妈妈肯定很不负责。书中对作者来说一次比较大（如果不是最大）的创伤，应该是有一次他妈对他说了什么很难听的话，他极其生气，就跑到外婆家里去，好几天不跟妈妈说话。最后妈妈来求和，说要带他去买一个他一直想要的玩具，他将信将疑地跟着妈妈上车出门了。结果在车上不知道说了啥他妈又爆发了，一边开着车一边开始打骂他，车开得东扭西歪，还说要杀了他。他吓得跳车逃跑,跑到路边一户人家，有个胖胖的女人在泡游泳池，他央求人家让他躲一躲，说他妈在后面追杀他。那个女人放他进去了，他妈追到门前，踹门叫骂，那女人不吭声也不开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报了警。后来门被踹坏了，他妈骂骂咧咧把他拽着往外走，走到路上警车已经到了。然后外公外婆姐姐开车来接他，姐姐抱着他安慰他（这个半血缘的姐姐对他很好，有点儿小妈妈的意思）。回去之后外公外婆也是难受的要掉泪。那次他和姐姐差点被社工部门带走了，他被外公外婆暗示（明示？）着撒了谎，说他妈妈平时对他们不这样挺好的之类，所以他妈没有被剥夺抚养权。他其实不一定对他妈妈有多么深的留恋，而是如果被带走，那就意味着可能要离开对他还不错的外公外婆，和相依为命的姐姐也不一定能在一起，一个孩子要面对茫茫不可知的陌生环境。。。总之想起来可能还是留下来好一点。

他提到他妈有时候对他们很温柔很好。不嗑药的时候，脾气好的时候。他妈在戒毒所的时候，他和姐姐每月去探访，他为了他妈也去阅读了一些相关资料书籍。To her credit,他说，他妈找的对象也没有对孩子abusive的。他妈曾经诉苦，说工作和两个孩子令自己身心俱疲，她也很想给他们找一个好爸爸，但是老也不work out,所以很头疼，所以需要经常吃止痛药，所以然后上瘾了。。。（她妈是护士，后来开始偷病人的药）

有一个细节令我颇为感慨。他外公去世的时候，他和姐姐哭的很伤心很伤心。结果他妈很生气，说这是我爸爸又不是你们的，你们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同样的事情在外婆去世之后又发生，外婆对他意义重大，所以去世了他非常非常难过，他妈则又充满嫉妒地说，那是我妈不是你们的妈，你们为什么那么伤心？！又说，我才是你们的妈好不好，你们为什么那么念着她跟死了亲妈似的？！他和姐姐到这个时候基本懒得理他妈，听了这话姐姐就很直白地说，她（指外婆）是我们的妈妈。

我这个时候诡异地觉得我能理解他妈。一个可能永远在“what I would like to be/ I might actually be if I didn't (get pregnant early/select this man not that) ..." vs "what I am (失败的妈妈/女儿，瘾君子)” 中挣扎的人。失去父母，一面痛苦一边是尖锐地意识到自己的失败，无法承受，所以嫉妒——嫉妒为什么他人互相尊重依恋取暖，为什么自己好像不在这个圈子里，如果自己没有怎么怎么，做得更好一点是不是就是更好的妈妈和女儿，如果谁谁谁什么时候对自己能更好一点就不会如和如何等等。

作者写到最后觉得，他也能想象他妈自己有很多创伤，他对他妈也有更多同情（也是因为他成长了独立了有担当了），说小姨说，小时候外公外婆大吵大闹的时候，小姨还能够试图介入，让父母不要吵了，他妈对这个特别不能deal with,经常躲到角落捂着耳朵，或者逃出家门等等。他妈就是没有学会如何面对和处理这种家庭冲突，然后自己长大后在personal relationship中学会的也是自己母亲那套，言语攻击，哭闹，打砸盘子等等。作者反省说他自己也有一些类似的不会处理家庭矛盾的问题，以前都没意识到——他有一次去面试自我感觉很不好，回到旅馆郁郁寡欢，他女友问了问就安慰说应该没事，他表现的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差云云，结果他就爆发了，吼女友什么都不知道啥的，然后气愤地在街头乱走——其实心里又很害怕。结果在一个地方一转头突然发现女友一直在身后，他非常诧异又很害怕，觉得女友是不是要追过来骂他，而女友只是来抱着他，说很担心他，说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感动得涕泪纵横，说原来（亲近的）人和人之间不是总要战争，不是非要互相揪住小辫子攻击，拼个谁对谁错谁更糟糕。。。（这就是他见到每一个家里不摔摔打打的家庭——比如后来的小姨家，他姐姐家里，还有女朋友家里，都觉得“哇好好！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原因）

但是他妈还有救吗？已经磕到海洛因了，亲戚子女基本已经懒得理她（结尾写到他去给妈妈找临时住所，去了一个特别油腻肮脏的小旅馆），我琢磨，可能就是哪一天吸毒过量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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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耶鲁的部分，虎妈出来客串了——虎妈是耶鲁法学院的教授，作者很喜欢/尊重虎妈，他觉得虎妈很直白诚实，给很中肯的建议。比如当时要不要争取加入他们学院的某个杂志的编辑部，他完全不知道加不加入有什么好处/代价，虎妈给了非常直接的意见，“如果你想走什么什么职业路，这个有什么什么意义，如果你想走另外什么什么路，这个不值钱”，这类意见，对他这样茫然无知的学生来说，特别珍贵。还有当时要不要去DC给大法官打下手，当时他申请了也进入了short list, 虎妈也给了非常直接的意见，“如果你以后打算干啥干啥，这个很重要，如果打算干另一个啥啥啥，这个是浪费。而且，我看到很多次这样的事会kill relationships."他考虑了虎妈的意见，撤回了申请，和女朋友找到同一个地方工作，后来结婚了。

（我觉得）作者觉得，自己成长的社区有一种很粉饰太平不肯面对现实的虚伪文化（比如明明情况很糟糕却不肯承认，明明自己懒/乱不好好工作却怨天怨地怪社会，比如喝可乐太多很多人早早牙齿掉光，但是看到别人做的相关记录片却很愤怒觉得在丑化他们），所以他很喜欢这种直白（他女朋友吸引他的一个特点是说话坦白）：有问题承认问题，再想办法deal with. 而我想，能做到这一点本身，需要对自己对未来还有一些信心，觉得自己还有一点control,如果整个感觉是helplessness,可能就比较容易滑向粉饰太平来维持一点表面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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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事情。在作者外婆逼着他去打零工，“认识到一美元的意义”之前，他虽然生活非常动荡，感情上很折磨，但是其实没有直接为生计发过愁。他也没有考虑过每天拿到餐桌上的食物从哪里来。总之外公外婆妈妈总有人能把食物端上桌。我想为什么呢？可能觉得孩子小，应该被保护，大人不应该把自己的struggle告诉孩子？告诉了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告诉了就显得自己失败？或者这种温饱早就是大家觉得不是问题的事情了，提起来都很奇怪/羞耻。可是这样一方面温饱解决了一方面生活很动荡的孩子，长到十八岁（或者更早）开始不小心造出下一代来的时候，他们心理上有任何准备能承担起什么责任吗？他们知道怎样才能承担起责任吗？并没有多少好榜样可以学习。

我觉得看完书我能够理解一些即便拿福利比例很大的地区的人，对福利政策的不满。相当大一部分很可能是当地不拿福利的人觉得很不满，觉得福利养的懒汉太多，而且是一种对moral的伤害——你看看拿福利的日子过的比你轻省多了，心里能平衡吗？再看看他们，也不是个个极其悲惨急需救助，好像也和自己情况差不多，却不肯出去工作，挑三拣四的，能不从心里感到鄙视和不平吗？拿福利本身的人会不会也不满？这个可能是个更有意思的问题，我不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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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暂时算扯完了。其实我脑子里全是问题，各种没有settled的想法。。。

Elysees · Post by **Elysees** » 2018-01-20 14:27

镜花说这个故事让我感觉心里很复杂，同样的感觉我还有过类似的，是在读Wild里面作者说道她小时候的生活，以及她妈妈去世以后她非常messed up的感情生活。有种无法理解，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这样生活的错综复杂感。
是因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礼教缘故嘛，我好像身边不认识这种messed up就乱睡，吸毒的人，当时我那女友K说她吸大麻已经是我认识的最extreme的case了，而且她也不是中国人。因为计划生育的缘故，国内好像不想生就流产，也不太出现这种少女妈妈。当年看Frekonomics里面说，合法堕胎的通过，降低犯罪率，感觉还是有点道理啊。

mirrorflower · Post by **mirrorflower** » 2018-01-20 15:51

嗯，我记得我也写过wild读后感，和小E的很多感想类似，像互相抄的

这本书读起来没有我写的这么grim,这个作者有种淳朴简单向上的气质，看完了其实还能够被他感染一些。他对亲人的问题不遮掩，但也不遮掩亲人对他的照顾，以及自己对亲人的热爱。

Jun · Post by **Jun** » 2018-01-20 18:13

一方面我不是不同情他们，另一方面我又觉得他们很烦，象 Tonya Harding 那种给人烦的感觉。这书刚出版的时候作者上新鲜空气访谈，被问到对于大选的期待（那时还没选），他说他不喜欢川普，但是也不打算选克林顿，因为克林顿夫妻代表华尔街有钱人而不代表他。讽刺极了，如果他费事 Google 一下克林顿夫妻的家史就能发现希拉里的娘小时候非常穷，比尔家里不仅没钱还是单亲妈妈，真的跟他的个人历史象得不得了。也不是要你就投向左派了，但你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聪明人就不能自己动手去查查资料形成自己的观点吗？跟家乡那些没受过教育狐狸台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那些人跟他的差别到底多大，耶鲁教育有什么用。

我仔细反省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对于白穷人和有色人种的同情有差别，得出一个不知有没有道理的道理：白人，尤其是白男，跟其他人的区别是，不管他怎样穷，地位低，说到底他不必看人眼色，因为他们人多，在这个民主社会里本来就占领高地，就算是大富翁大公司为自己的利益不也得费事哄着骗着他们吗？如果你不管怎样都是少数，谁来睬你，就真的是需要看别人眼色，讲斗争策略，搞联盟合作，如此等等。所以，社会里的多数和少数的人群，在权力的游戏中的地位有本质区别。当然有些人可以幻想自己是多数中的一份子。

镜花上面说了一句我觉得很重要的，"What about the men?" 各方面势力说起来都唏嘘单亲妈妈吸毒乱搞不负责任等等，然而并没有人揪着这些父亲算账。但是反过来一说到 reproductive rights，男人们马上跳出来要控制女人了。堕胎避孕又不许，生了孩子都是妈妈道德水平差，这TMD好处都被他们占全了。

笑嘻嘻 · Post by **笑嘻嘻** » 2018-01-21 4:15

我本来也跟着觉得福利有问题，然后想到那福利更好的欧洲与加州为什么不一样呢？教会在维护家庭传统之外，传播的价值观真的不是始作俑者吗？书里作者妈妈和他的老家同龄女熟人都是少女妈妈，一气生子，不停地寻找下一个完美男友。有娃的单亲生活的确非常艰辛。可是睿睿就不让人担心她的生活，最多女友们对她还在跟同一个男友分分合合表示抓狂。而这种抓狂跟对锈带区的无解比太轻若鸿毛了。这些少女妈妈们长大成人之后，在艰辛的生活中找的是下一个能够拯救自己于泥潭的穿金甲的王子，就像她们和她们的男同胞们对川普的近乎宗教信仰。川普就是他们的穿着锃亮盔甲的王子，理性地讲道理是听不进去的。离婚比从前更容易了，性更解放了，但是女孩子的教育没有跟上。在fertile 的少女时期生子是不是也是教会的价值观之一呢？该生娃的时候去学习出来跟男人们抢工作的直到年龄大了出来领养娃的睿睿们为什么这么受恶意对待？因为她们违背了传统价值观吗？也许锈带区的少女妈妈们仍然在希望找到一个收入良好，支付得起房子车子的老公，认为那样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吧？也许人们更愿意相信一个子虚乌有的救世主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世界观需要改变？我在想，如果普遍的性教育，堕胎合法+合情合理化，提高女孩子们的教育，提高她们对自己的期待，会不会整体情况能变得好一点？

Jun · Post by **Jun** » 2018-01-21 11:18

笑嘻嘻简直太一针见血了。

乡下人民受到的教 (xi) 育 (nao) 就是，你的经济状况变差了，高中毕业不能马上找到高薪蓝领工作舒舒服服有保障，这都是因为城里精英把你们卖给了外国/移民。只要把它们都打倒，你们就能回到过去的好日子，MAGA!

城里精英代表的那些价值观和主意统统需要被打倒，例如：男女孩子都要受更多的教育（从小学好数理化和civics，要上大学甚至更多）；男女孩子都要从小学性教育（包括同性恋是正常的）和避孕；女孩子可以拿到避孕药和 morning after pills，如果想要堕胎也可以；女孩子要经济和精神独立不依附男人，自己选择何时生娃生几个乃至生不生；外国不都是抢劫我们的坏蛋，因为我们也卖产品给外国；移民不是坏人，有色人种不是坏人，外面的世界很大但是并不可怕；不停学习新东西新概念，包括对于父母长辈一切的怀疑态度。

这些都要被打倒，结果可想而知。

Knowing · Post by **Knowing** » 2018-01-21 11:51

每次看到这种故事我就是一个大写的‘无解’。可能我的同情能力的确很低。我觉得穷人的缓冲区小，面前选择也少，生活各方面的问题很容易蔓延开来。换句话说，人都是人，都会犯错，但是中产阶级的人犯错余地大，一个错误两个错自己有机会纠正，亲人朋友也可以帮忙。穷人就没有这个luxary. 比如作者的妈和小姨，虽然也有工作一个人收入不够养一堆孩子的，结果是必须匆匆和下一个男人同居结婚，运气好像小姨，运气不好像作者的妈，感情生活不如意就没有稳定家庭，蔓延到孩子的成长，生活中一堆烦心事，工作压力大，弄到吃止疼药上瘾，反复进出戒毒所，家人的资源很快被她榨干，落到在小旅馆里吸便宜街上海洛因，下一步大概就是猝死。如果是加拿大荷兰之类的地方，也许她能去干净的注射中心，甚至接收治疗每天用药维持一定程度上的正常生活。俄亥俄是不用想了。

高中毕业他成绩还可以，打算申请Ohio State U. 然后发现经济资助的表格不会填。外婆也不会。。。他觉得自己也没准备好。所以就去参军了（也是参考了大舅家大表姐的意见，大表姐参过军）。

军队几年基本让他脱胎换骨。如果说之前整个人生里他基本抱着悲观，逆来顺受，没有信心能对生活有任何控制的心态，在军队里他慢慢体会到努力之后带来成绩的感觉，自己的信心一点一点积攒了起来。而且军队也教了他一些实用技能（比如开个银行账户啊，买车的贷款怎样货比三家这种）。参军过程中外婆去世了。

说到工作的人和拿福利的人的矛盾。华盛顿邮报写过一组报道。前煤矿工人一家五口靠他一个人的残疾金生活，现在有addiction depression anxiety，也是矿里干活受了伤吃止痛药上瘾。残疾金不够花，站路边要钱。有人看他四肢俱全offer 工作。他拒绝了，那人怒了，回家做了纸牌写“我给他工作他不要“，跑回来站在这人身边，然后拍照上传facebook。现在这人进监狱，他十九岁的儿子接着站街举牌子要钱。儿子为什么不工作呢？他也曾经工作过，附近能找到的只有最低的小时工，在麦当劳工作过一段时间，有天下雪还不是什么公共汽车不运行，他没法去上班，就被炒了。儿子已经结婚了，夫妻俩天天在家打游戏。

http://www.washingtonpost.com/sf/local/ ... ac8f2e60a6

我看完觉得凄惨的不得了。又忍不住有哎呀妈呀，你哪怕在家申请政府助学金读个online 大学学位，也算生活有点盼头，也比天天打游戏强点儿吧。素食男嘲笑我时不时会露出玛丽安东耐特嘴脸。一碰到这种故事，我就是一脸的他们为啥不这样为啥不那样为啥不咋咋的。我当然无法想象不会填经济资助表格就不申请了。对我来说，没填过的表格又什么难的，都带着instruction 吧，看着填，不懂得地方找人问问，不久行了么？大家的mindset 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能要求一个十八九的乡下孩子有那个信心。信心和能力是相辅相成，左腿一步右腿一步一起前进的。

在作者所描绘的这个混乱的家庭世界里，我看到的，是男女都随便睡，还不好好避孕，所以各自有孩子散落在各个家庭里。。。就好比作者，他亲爹放弃了他的抚养权，后来又结婚生子；收养他的养父，自己有好几个孩子在别的女人那里。。。总之，如果数起亲戚来，他一堆半血缘或没血缘名义上的兄弟姐妹。。。其实都是陌生人。

还有一个我以前特不理解的问题是：乱睡就乱睡，你们为啥要一串串生孩子？？？？现在自己当了妈有了新认识。怀孕和生孩子的过程，荷尔蒙很high 的，婴儿无助的依靠着你，全心全意的爱你，肌肤接触时oxytocin 哗哗的从脑子里向外涌，母亲在这种high 里获得巨大的使命感和掌控世界的满足感，特别扭曲世界观价值观。尤其对现实生活中的失败者，那真是很难抵抗啊。可惜孩子一脱离婴儿期到了terrible 2 就开始有自己的主意，又开始各种不听话各种别扭，这时候怀念荷尔蒙high只能再生一个，反复追求那种控制感。

镜花上面说了一句我觉得很重要的，"What about the men?" 各方面势力说起来都唏嘘单亲妈妈吸毒乱搞不负责任等等，然而并没有人揪着这些父亲算账。但是反过来一说到 reproductive rights，男人们马上跳出来要控制女人了。堕胎避孕又不许，生了孩子都是妈妈道德水平差，这TMD好处都被他们占全了。

因为男人的天性就是四处撒精子不负责任的嘛，保守派会这样告诉你。进化论决定了男性blah blah blah 之类的狗屁理论一堆堆等着呢。

我仔细反省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对于白穷人和有色人种的同情有差别，得出一个不知有没有道理的道理：白人，尤其是白男，跟其他人的区别是，不管他怎样穷，地位低，说到底他不必看人眼色，因为他们人多，在这个民主社会里本来就占领高地，就算是大富翁大公司为自己的利益不也得费事哄着骗着他们吗？如果你不管怎样都是少数，谁来睬你，就真的是需要看别人眼色，讲斗争策略，搞联盟合作，如此等等。所以，社会里的多数和少数的人群，在权力的游戏中的地位有本质区别。当然有些人可以幻想自己是多数中的一份子。

我真的是很努力去了解川粉怎么想。所以的确是川皇给了他们声音。没有川皇，我大概不会注意到这些人。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揪心了。接受事实吧，美国就是有那么一批人。他们的生活已经够悲惨的了。在川皇的治下还会更悲惨。

他外公外婆以前都是很笃定的民主党。外婆也很支持克林顿。（奥巴马上台的时候外婆已经去世了）但是日子的确越来越难——他们当地最大的雇主armco八九十年代被一个日本公司收购了，他外公说起来特别不高兴，但是还是继续去上班。他外婆后来靠的其实也是armco的福利（虽然当时他外公已经去世了，但作为配偶他外婆还有公司给的医保）。后来裁员啊什么的都来了，然后最大雇主需要的人少了，各种相应的公共设施和服务行业也跟着往下走。

这书刚出版的时候作者上新鲜空气访谈，被问到对于大选的期待（那时还没选），他说他不喜欢川普，但是也不打算选克林顿，因为克林顿夫妻代表华尔街有钱人而不代表他。讽刺极了，如果他费事 Google 一下克林顿夫妻的家史就能发现希拉里的娘小时候非常穷，比尔家里不仅没钱还是单亲妈妈，真的跟他的个人历史象得不得了。也不是要你就投向左派了，但你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聪明人就不能自己动手去查查资料形成自己的观点吗？跟家乡那些没受过教育狐狸台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那些人跟他的差别到底多大，耶鲁教育有什么用。

哦哦，这我又要说了，外公外婆很有代表性啊，蓝领以前是民主党铁票，90年代初美国新民主党比尔克林顿，英国新工党托尼布莱尔，都是把传统劳工利益推后开始以亲企业姿态改革福利，逐渐落到了‘代表大企业利益’的形象里。希拉里跟比尔的联系太紧密，虽然她个人为儿童福利妇女福利劳工福利做了那么多事儿，还是无法洗清‘代表华尔街有钱人’的误解。糟心。

老板吐糟：不是我们不想招人，是压根招不到能用的人。当时老板招了一个19岁的男娃，对方女朋友怀孕了，老板又很好心让他女朋友来前台工作。结果女朋友一周上不了一半时间的班，而且哪天会出现哪天不出现从来不打招呼。男娃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打鱼天里每天要take好几个bathroom break,每个break四十分钟到一小时不等。。。几个月后老板忍无可忍把他俩先后都开除了。然后男娃很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女朋友怀着孩子！要生娃了！

他说，当地很多人压根不以没有工作为耻。

这是典型的，在不工作的家庭中长大的第二第三代失去了work ethic 教育的症状啊！以前都是在inner city project building 被crack cocaine epidemic /drug war 摧毁黑人社区看到，现在白人社区也出现了。

lucoco · Post by **lucoco** » 2018-01-21 16:58

Jun wrote:一方面我不是不同情他们，另一方面我又觉得他们很烦，象 Tonya Harding 那种给人烦的感觉。这书刚出版的时候作者上新鲜空气访谈，被问到对于大选的期待（那时还没选），他说他不喜欢川普，但是也不打算选克林顿，因为克林顿夫妻代表华尔街有钱人而不代表他。讽刺极了，如果他费事 Google 一下克林顿夫妻的家史就能发现希拉里的娘小时候非常穷，比尔家里不仅没钱还是单亲妈妈，真的跟他的个人历史象得不得了。也不是要你就投向左派了，但你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聪明人就不能自己动手去查查资料形成自己的观点吗？跟家乡那些没受过教育狐狸台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那些人跟他的差别到底多大，耶鲁教育有什么用。

我仔细反省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对于白穷人和有色人种的同情有差别，得出一个不知有没有道理的道理：白人，尤其是白男，跟其他人的区别是，不管他怎样穷，地位低，说到底他不必看人眼色，因为他们人多，在这个民主社会里本来就占领高地，就算是大富翁大公司为自己的利益不也得费事哄着骗着他们吗？如果你不管怎样都是少数，谁来睬你，就真的是需要看别人眼色，讲斗争策略，搞联盟合作，如此等等。所以，社会里的多数和少数的人群，在权力的游戏中的地位有本质区别。当然有些人可以幻想自己是多数中的一份子。

镜花上面说了一句我觉得很重要的，"What about the men?" 各方面势力说起来都唏嘘单亲妈妈吸毒乱搞不负责任等等，然而并没有人揪着这些父亲算账。但是反过来一说到 reproductive rights，男人们马上跳出来要控制女人了。堕胎避孕又不许，生了孩子都是妈妈道德水平差，这TMD好处都被他们占全了。

这个道理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一直就是这种模糊的想法，但是没法表达出来。白人不需要看人眼色还有一个衍生就是，所有非白人只能为他们服务，不能跟他们平起平坐。麻州这么蓝的州，我认识的白人基本上还都是这一类的mindset, 而且他们不觉得，坚信自己是民主的，跟trump, 共和党完全不一样。

tiffany · Post by **tiffany** » 2018-01-21 23:07

我同小 k，这种社会问题，没有简单方便的解决方法。反正就是大写的无解。

Knowing · Post by **Knowing** » 2018-01-22 2:22

我们必须改变这种白左思路. 解啥解。not my problem. 他们要川皇得到了川皇,让川皇解呗. 最不济,改天GLOBAL WARMING 发洪水大家一起淹死就解决了.

镜花要多写读书笔记啊！！！多好看！！！！

Elysees · Post by **Elysees** » 2018-01-22 11:59

lucoco wrote: 这个道理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一直就是这种模糊的想法，但是没法表达出来。白人不需要看人眼色还有一个衍生就是，所有非白人只能为他们服务，不能跟他们平起平坐。麻州这么蓝的州，我认识的白人基本上还都是这一类的mindset, 而且他们不觉得，坚信自己是民主的，跟trump, 共和党完全不一样。

我有限的见过的几个麻省的白人，有男有女，大都给我他们很superior的感觉啊，那边有色人种本来也不多吧。他们的自我感觉不仅是他们高于有色人种吧，还高于美国别的州。

Knowing wrote:我看完觉得凄惨的不得了。又忍不住有哎呀妈呀，你哪怕在家申请政府助学金读个online 大学学位，也算生活有点盼头，也比天天打游戏强点儿吧。素食男嘲笑我时不时会露出玛丽安东耐特嘴脸。一碰到这种故事，我就是一脸的他们为啥不这样为啥不那样为啥不咋咋的。我当然无法想象不会填经济资助表格就不申请了。对我来说，没填过的表格又什么难的，都带着instruction 吧，看着填，不懂得地方找人问问，不久行了么？大家的mindset 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能要求一个十八九的乡下孩子有那个信心。信心和能力是相辅相成，左腿一步右腿一步一起前进的。

大概是有点何不食肉糜吧，我那个被离婚的女友K就是抱怨过，没有人告诉她去哪里填表，没有人告诉她怎么填表。我当时心里也想，那赶紧自己find out啊，不要等人告诉你啊。
是不是咱们这拨儿人都是实战派，想的都是要饭都吃不上孩子养不起学都上不起了，哪里来的钱吸可卡因啥的？为什么不把嗑药的钱和时间精力拿去干点别的，将来才有可能改善。可是对于有些人，与其现下费劲看看不知道哪里的将来，还是火烧眉毛且顾当下吧。我看美国大批大批的出那些self help的书，有不少也是我看来简直不需要说的道理，我时常困惑这些人怎么出书的还能大卖，看来还是有市场有需要啊。

幻儿 · Post by 幻儿 » 2018-01-22 12:51

没填完表格之类的事我最近就遇上一个。
帮我母校admissions office做大学申请人面试，都是高三小孩儿，彼此差距真是很大！不是小孩本身，而是有没有人帮他们准备，有没有做过mock interview, 他们毕竟是小孩，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年前面试了一个女孩，黑人，她上的高中70%的学生在free lunch program里，非常穷的学区。她完全没有面试经验，是唯一一个我到的时候妈妈竟然也在的面试者。我表示我们两个单独谈谈她妈妈才走开。回答问题也不太会，比如我问为社么要申请我校pre-med，她说那样的话上这个学校的医学院就不用考试了。我给她写的report里说她很有潜力。
后来admissions office发给我们面试者的录取情况，她是唯一一个status说“did not complete application”。我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助她完成申请，她没有回信。唉，但愿她只是改变了主意去申请别的学校了。

putaopi · Post by **putaopi** » 2018-01-22 17:41

填表格说起来容易，但是不经常填的人做起来挺难的。我们这些人多年来填各种签证绿卡公民申请表，算是身经百战了。有阵子疏于练习也会糊涂，前不久我帮亲戚在网上填美国签证申请，就觉得有些问题似是而非，不确定填什么好，只好反复读说明。我认识的一人，跟住在墨西哥的圭地马拉姑娘订婚，姑娘去美国使馆申请未婚妻签证，最后不是有一长串问你是不是有各种犯罪行为的问题吗？她老老实实地添上“吸过大麻”。好嘛，立刻拒签，五年之内都不能再申请。

唐唐的郁金香 · Post by **唐唐的郁金香** » 2018-01-22 21:26

镜花的感想太有意思了！此帖的讨论非常精彩，必须要珍藏！

Knowing · Post by **Knowing** » 2018-01-23 1:22

唉,幻儿说的女孩子太令人揪心了.真希望她是申请了其他学校.

有不少也是我看来简直不需要说的道理，我时常困惑这些人怎么出书的还能大卖，看来还是有市场有需要啊。

自助书什么的不太有用, 就像我们说;你为什么不这样那样. 背后的问题都远远超过'不知道'. can do attitude，面对世界处理生活的能力和信心都像肌肉一样,需要一点点锻炼建立. 我们都是在生活中已经练出来了, 好比一个每天跑三十公里去打水再顶着水罐走三十公里回来的非洲妇女对一个长期卧床的人说:跑马拉松有什么难得, 你站起来一步步挪,哪怕慢点没关系总能跑完啊.

我的empathy 比较欠缺, 经过艰苦的努力也只能对这种事儿在理论上理解，感情上无法empathize。所以任何一个具体的人放在我面前我还是会痛心疾首的说一些玛丽安东奈特的话来。

That said. 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每一分锻炼都会有正面效果, 一旦进入正循环就好了. 很多人还是可以被empower and enable 的.

Jun · Post by **Jun** » 2018-01-23 8:32

所以，转了一圈话又说回来。社会福利要不要？这些人明明是最需要社会福利的，需要接触到至少及格的教育，自家家长之外至少有人能教他们如何填表格，如何面试，到哪儿去找机会申请奖学金。但是实际上他们最恨社会福利了，认为这都是不公平，养懒脾气。为啥呢？

北大飞前阵子发了个很长的历史贴，追溯美国福利史，文章里带了不少脾气和态度，不过里面的事实都是真的。
https://mp.weixin.qq.com/s/s3hOohCpq3NQAjD5sIlkvQ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8-01-23 11:14

我今天早上上班的路上听了This American Life的three miles。讲纽约一所穷公立学校和一所精英私立学校相距三英里，学校的两个老师是好朋友，安排她们的学生exchange，expose the other side of the world。估计对私立学校的孩子其实没啥影响，讲的都是公立学校的孩子。我感触最深的就是第一公立学校的孩子好象必须得拿全额奖学金才会认为可以上大学，第二那个年级上了大学的孩子最后只有一个女孩子毕业了，其他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drop out. 她的男朋友号称没钱买课本，所以没法做家庭作业，所以当然考试不及格，然后就被学校开除了。

对我这种背景的人当然这都非常不可思议。我年轻的时候中国还很穷，我认识太多怀揣一百美金（德国马克，英镑, etc.），没有打工许可，语言不通的中国孩子在异国他乡一边打黑工一边学业优秀。没钱买课本所以没法继续学业？Excuse me？你是本土美国人，你随便打个零工打挣不到课本钱？

但同时我也认识父母并不有钱的华二代由父母付所有费用在这边大学一年又一年地混着永远毕不了业。同是华二代，也有中学就打零工把钱攒着付大学学费，然后大学继续打工，做实习，完全不花父母的钱就毕业了然后马上找到好工作的孩子。

我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想。比较混乱。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人太多了。川普当上总统的时候我觉得世界是平行的。也许平行世界不只是川粉和非川粉。有很多平行世界，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地球，甚至同一个地方，物理距离只有三英里，心理距离可以是无限远。我觉得也许理解是不可能的，能够做到的，只有接受。接受每个人的情和理都只属于自己，不适用于第二个人。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8-01-23 11:17

那个男孩还说他是大学班上唯一一个黑孩子，其他都是白人，所以blahblahblah。至少你是说英语的吧？想象一下一个班里只有你一个人话都说不利索。

Jun · Post by **Jun** » 2018-01-23 11:50

不过据我所见，华人移民虽然都觉得自己很能奋斗，勤劳勇敢，胼手胝足地挣来中产阶级生活，实际上他们看不见跟白人和几代有钱人相比自己缺的那些软性资源和 privilege. 觉得已经混得挺好，那是因为我们看不见别人的 privilege。要不然怎么会以为上大学就跟科举一样？

前面提到的因为是主流多数而不必看别人脸色的心理，其实最适合中国的汉族人了。

--------

其实这个想法原来在我脑子里是跟性别阶层连在一起的。我们女性公民，We don't even know what we don't have, how much we don't have, how much less power, respect, agency, and freedom. But we are so blind. How can this be?

Elysees · Post by **Elysees** » 2018-01-23 12:35

不是看不见，而是能够接受，并且觉得难以改变。看电影说美国故事是个人英雄主义，中国电影是集体主义，其实中国也是很个人英雄主义的，特别崇尚通过个人奋斗达到个人成就，环境的歧视对个人奋斗是加分。
有些甚至觉得不仅没缺乏，反而比别人有所得。像我那个做了大学教授的大学女同学，坚持认为，“若果我不是女生，我就不可能拿到这个教职，比我优秀的男生多得去。”

唐唐的郁金香 · Post by **唐唐的郁金香** » 2018-01-23 12:50

Jun wrote: 其实这个想法原来在我脑子里是跟性别阶层连在一起的。我们女性公民，We don't even know what we don't have, how much we don't have, how much less power, respect, agency, and freedom. But we are so blind. How can this be?

Jun的话让我想起读过的一个transgender之自白（她 -> 他）。变性之后发现自己受重视多了，说话也不被打断了，判断失误不是被嘲笑被打击，而是给予benefit of doubt。然后自我深挖 - 他到底是因为憎恨这些社会普遍的对女性的限制呢还是性别本身？而性别本身这个概念就有很多层意思。

比较无奈的是，在他的自白下面一群人（男人为主）在评论中叫嚣应该取消变性手术并迫使希望变性的人接受教育、接受自己的出生性别。摊手。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8-01-23 13:01

Jun wrote:不过据我所见，华人移民虽然都觉得自己很能奋斗，勤劳勇敢，胼手胝足地挣来中产阶级生活，实际上他们看不见跟白人和几代有钱人相比自己缺的那些软性资源和 privilege. 觉得已经混得挺好，那是因为我们看不见别人的 privilege。要不然怎么会以为上大学就跟科举一样？

前面提到的因为是主流多数而不必看别人脸色的心理，其实最适合中国的汉族人了。

--------

其实这个想法原来在我脑子里是跟性别阶层连在一起的。我们女性公民，We don't even know what we don't have, how much we don't have, how much less power, respect, agency, and freedom. But we are so blind. How can this be?

我觉得华人移民要珍惜自己勤劳勇敢，胼手胝足的优秀传统，同时认识到作为少数族裔自己受到的歧视和不公并且努力去发出声音改变现状。作为女性，还有女性受到的歧视和不公。两者不可或缺。一边要努力奋斗改变社会的不公，同时在社会不公在很长的时间内仍然是客观存在的情况下，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

Jun · Post by **Jun** » 2018-01-23 13:09

一边。。。一边。。。理论上当然没错，然而现实是两边根本被对立起来。信奉个人奋斗的人们坚决反对给没那么运气好的人伸手帮一把。所以就被利用了呗，减税砍福利最后好处都进了谁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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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一下上面的想法。前阵子跟一个犹太女友讨论社会中的阶层与权力差别，她问我，你在美国有没有直接感受到歧视和 disadvantage. 很有意思这么多年里她是唯一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我考虑了一下，犹豫地回答，这件事不是用简单的 yes or no 可以回答，得考虑到我作为一个特定时代的中国移民的 context. 尤其是用来做比较的基线。。。（所以本国的穷人和移民本来语境就不在同页纸上。）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8-01-23 16:09

Jun wrote:一边。。。一边。。。理论上当然没错，然而现实是两边根本被对立起来。信奉个人奋斗的人们坚决反对给没那么运气好的人伸手帮一把。所以就被利用了呗，减税砍福利最后好处都进了谁的腰包？

我不同意现实是两边根本被对立起来。最多在一部分人那里是对立起来的。难道说支持要有完善的社会安全网的人就觉得个人不用奋斗了？这不是理论呀，只是common sense. 社会安全网再完善个人不奋斗努力也过不上好日子。个人再奋斗努力也不可能只靠自己就顶得住天灾人祸。

幻儿 · Post by 幻儿 » 2018-01-23 18:00

华人移民，或者说任何国家的移民，不管会不会英语有没有其他技能，移民本身就已经说明很多了：有强烈欲望改变自身处境而且有这种能力，肯take initiative, 敢冒险，不怕困难，比较勤奋。没有这些特质的人就不会移民了，一般不会背井离乡就为了混吃等死。

美国很多右派喜欢说有穷人有多少多少福利，有福利是不错，但其实很多符合条件的穷人根本没有去领！富人想法设法的省税，可是很多很多穷人根本没领earned income credit, 他们或者不知道这个credit的存在或者不知道怎么领。他们怎么不去问？问谁呢？？？我一个法学院同学家里很穷，但他说他妈妈太过自尊，不愿意领福利，不愿意问人寻求帮助，他也这样，而且很多时候他不知道什么问题是可以问的，什么是stupid question，会让人笑话和看不起他。比如说买教材的问题，我还和他说起过这期节目，我也说只要他问，这个完全不是问题，不管是教授还是dean还是学校书店，绝对有办法帮他解决啊！我同学说，可是承认自己连教科书都买不起太屈辱了！而且这在其他同学那里根本不是一个问题，他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可以问的事情。不管是情感上还是技术上，对他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只能默然。

拿美国穷人（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跟移民相比不公平，可以把他们跟中国贫困地区的人还可以类比，比如这篇文章里提到的凉山彝族人，标题：凉山彝族人习惯于领援助吸毒贩毒泛滥. 看这标题，国内也开始歧视穷人了。
http://finance.ifeng.com/a/20150807/13893926_0.shtml

Jun · Post by **Jun** » 2018-01-23 18:22

不止是穷人还是彝族，不歧视才怪呢。穷等于道德败坏的概念其实是源远流长的，不止中国也不止美国，参见狄更斯描写过的穷人监狱。

别说文化不同的美国了，即使同是中国人，个人奋斗的概念在眼下年代也不吃香了，看看多少女孩子的理想是嫁入豪门，哪怕做二奶也好，谁还想奋斗啊。只不过在中国大家都知道什么社会福利网这种玩意儿是绝对绝对绝对指望不上的，勉强保留一丝对于个人奋斗的幻想而已。

笑嘻嘻 · Post by **笑嘻嘻** » 2018-01-23 19:22

这个，我觉得我们这代中国移民，不能完全觉得自己是完全靠个人奋斗。比如说教科书问题，大学教科书贵，表格不会填，如何申请社会安全号，信用卡，这些也是中国留学生面临的问题。但是中国同学当年已经不少了，学姐学长们全都有经验之谈。这些问题基本没有人会不好意思问，或者不知道找谁问。尤其是那时候研究生院的中国学生已经是占大比例的。大家都喜欢诟病中国留学生圈子太游离于美国白人社会之外，但是这个圈子就为提供后来的中国留学生提供了support system。这个圈子甚至不跟唐人街奋斗出来的华裔后代感同身受地面临同样的问题。是有些课，只有我一个人不要说讲英文费劲，连听都费劲，但是还有很多课，助教都跟我们讲中文，白人同学一脸茫然。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8-01-23 19:26

当然不可能是完全靠个人奋斗。任何觉得自己完全是靠个人奋斗的人都是白眼狼。且不说华人圈的互帮互助，美国以及西方社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中国学子非常欢迎和提供了大量支持。

个人奋斗如果不能得到社会的支持，完全没有用。八平方以后有一段出国多难啊。川普在台上导致了多少美国梦碎就不说了，好在现在中国人选择多了，不是一定要在美国呆着。

putaopi · Post by **putaopi** » 2018-01-23 22:03

早期来美国的中国学生，跟美国普通大众相比平均智力水平要高一些吧？毕竟那时候在中国能念大学能出国的人是少数。在美的华人留学生网络固然重要，在中国受到的顶尖公立教育也功不可没。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8-01-23 22:13

幻儿 wrote:华人移民，或者说任何国家的移民，不管会不会英语有没有其他技能，移民本身就已经说明很多了：有强烈欲望改变自身处境而且有这种能力，肯take initiative, 敢冒险，不怕困难，比较勤奋。没有这些特质的人就不会移民了，一般不会背井离乡就为了混吃等死。

美国很多右派喜欢说有穷人有多少多少福利，有福利是不错，但其实很多符合条件的穷人根本没有去领！富人想法设法的省税，可是很多很多穷人根本没领earned income credit, 他们或者不知道这个credit的存在或者不知道怎么领。他们怎么不去问？问谁呢？？？我一个法学院同学家里很穷，但他说他妈妈太过自尊，不愿意领福利，不愿意问人寻求帮助，他也这样，而且很多时候他不知道什么问题是可以问的，什么是stupid question，会让人笑话和看不起他。比如说买教材的问题，我还和他说起过这期节目，我也说只要他问，这个完全不是问题，不管是教授还是dean还是学校书店，绝对有办法帮他解决啊！我同学说，可是承认自己连教科书都买不起太屈辱了！而且这在其他同学那里根本不是一个问题，他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可以问的事情。不管是情感上还是技术上，对他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只能默然。

拿美国穷人（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跟移民相比不公平，可以把他们跟中国贫困地区的人还可以类比，比如这篇文章里提到的凉山彝族人，标题：凉山彝族人习惯于领援助吸毒贩毒泛滥. 看这标题，国内也开始歧视穷人了。
http://finance.ifeng.com/a/20150807/13893926_0.shtml

幻儿说的这些，我的理解就是社会福利本身不能解决问题。社会福利当然是必须的，但是授人以鱼只能解决温饱问题。怎样才能授人以渔才是最大的问题。美国的公立教育系统以我有限的了解，这方面做得非常差。

笑嘻嘻 · Post by **笑嘻嘻** » 2018-01-24 0:49

另外我觉得还有一条，我们那代的中国留学生基本没有什么后路可言，非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不可，也没有什么海归一说，当年的国内工作市场比留学地点的差很多。同时必须承认这种留学生考试选拔出来的留学生的确性格坚韧。而美国穷人读不下去大学的，再福利不给力，仍然还是会觉得有社会安全网的。

我记得我们多少年前，就在恶人谷，就讨论过自己刚工作（，做为没有户口的进城农民工，）感觉没有社会安全网可以兜着自己。

现在这一代的留学生就放松很多，读不下来的就能听到不少。

Knowing · Post by **Knowing** » 2018-01-24 1:56

幻儿说的这些，我的理解就是社会福利本身不能解决问题。社会福利当然是必须的，但是授人以鱼只能解决温饱问题。怎样才能授人以渔才是最大的问题。美国的公立教育系统以我有限的了解，这方面做得非常差。

我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在整个社区小型崩溃，父母辈都不工作的情况下，单靠教育系统修正大部分孩子的系统是很难的。现在的情况也就是少数运气好，家里有祖父母舅舅阿姨ROLE MODEL ，自身又比较聪明性格比较坚韧的能被教育系统筛选出来一小部分，希望他们愿意回去继续为社区出力。但是这种科举制度会把大部分孩子扔下，重复加剧绝望。

说到移民。美国以前很多移民都是不懂英文没带着钱，为了逃避家乡穷困跑到美国来的。（土豆饥荒中爱尔兰意大利人）美国愿意接受他们，这是美国梦的一部分。

说到留学生个人奋斗。不知道你们，回头看看我自己，一路长大，小时候上的是免费幼儿园，看病是公费医疗，家里住的是公房（到大学以后我父母才搬到商品房住），小学中学大学都是优质的中国公立教育，来美国念书上公立大学拿了政府给钱的助教奖学金，学费全免，每周说说工作二十个钟头，助教工作远远不到，工作强度也很小，跟翻汉堡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后来拿助研奖学金更是基本白拿－－不拿也得做研究写论文啊。现在自己买房养孩子知道房子贵学费贵，意识到自己是吃着福利到了二十四岁研究生毕业才开始交税回馈社会，中美两国社会制度的便宜都占了个十足十。我个人也很努力哈。没有这些福利，光个人努力是没有用的。

每次看到脸书上跟我类似的留学生说不愿意交税养穷人，我就想说：你开的车是自己买的，路却是政府铺的。你的工资是自己挣得，教育大概跟我一样也是中美政府掏钱的。你的公司是自己开得，你的雇员恐怕仍然是受了公立教育成才的。

Jun · Post by **Jun** » 2018-01-24 9:54

Jun同学什么时候换了签名？好可爱。

忽然发现 CAVA 君发现了我的新签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The Last Jedi 里面的 Yoda 跟 ESB 里面一脉相承，我好喜欢。这句话非常励志，很适合我中年的心情。

Jun · Post by **Jun** » 2018-01-24 17:44

关于中国文化里崇拜个人奋斗的部分我还想多说两句。前阵子在 NPR 上听到一则报道，说心理学家对比了一下中美儿童书里的道德教育主旨，看出价值观的差别：
https://www.npr.org/sections/goatsandso ... nd-the-u-s

吃字儿的猫咪的故事和愚公移山的故事，都是鼓励儿童努力学习。而美国儿童书教育儿童朋友多就是幸福，popularity 最要紧。

且不说谁对谁错这种事儿哈，这让我意识到我们从小听见的都是铁杵磨成针啦，头悬梁锥刺骨啦，寒窗苦读十八载啦，这种故事，这就是 Chinese mythology。难怪时至今日“富二代比你有钱更比你勤奋”这种谣言流传起来最广最受欢迎。

然后昨天我又看见一则新闻，说北大某数学教授的出身贫寒努力苦读终于混上学术殿堂的故事，流传极广的鸡汤，完全是假的。当事人还很诚恳地跟报纸网站联络，要求澄清事实，仍然拦不住编造的神话被群众当成励志的海报，猛赚眼泪。真挺好笑的，然而非常中国，完全吻合 Chinese mythology. 这种故事第一被编出来第二广为流传绝非偶然现象。
https://mp.weixin.qq.com/s/QX2bWp64153w5B2XDleJmA

Again, 这不是说个人奋斗不好或者不对或者没用，只是考虑一下各文化中的神话体系深深渗入了大家的集体无意识，很难想象别的文化自有它的神话体系，彼此看过去都很奇怪莫名。Eat bitterness 是中国神话里不可磨灭的大线条之一。

美国文化里的神话体系吧，其实我也只是了解个皮毛。举一个例子哈，毕业后第一个工作我是在编辑部，有个要好的同事，跟我年纪差不多的白女青年，本科毕业，读书挺多，感觉比我还有文化。但家庭出身是农村的（首都远郊），不是知识分子阶层。她说上初中是在女校，然后感慨道，还是女校好，大家都能集中精力好好学习，上课都能踊跃发言参与讨论啥啥的。我摸不着头脑地问，男女混校就不能么？她看我象看傻子似的，说男女同校，女孩子就成天忙着打扮化妆，生怕自己不合群不 popular 被男生和 mean girls 欺负呀，女学生上课不敢发言怕被男同学耻笑啊。我听了象天方夜谭，不过这以后再听说黑人社区的孩子如果爱学习也会被其他小朋友讥笑欺负就不觉得奇怪了。（就算是白人男孩子，学习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有很多青春电影为证。）

我没娃，到现在也不知她说的中学环境是不是真的。

引用一句 Obi Wan Kenobi 的名言： "Luke, you're going to find that many of the truths we cling to depend greatly on our own point of view."

putaopi · Post by **putaopi** » 2018-01-24 17:58

女校里姑娘们读书更专心更集中，确实有这种说法。性格内向的小姑娘不肯发言，不都是怕男生耻笑，而是男生比较aggressive,老师问了问题男孩子想都不想就接茬儿回答。很多女孩子根本没有机会插嘴。我以前在什么地方读过，说女校对女生有好处，可上男校的男生普遍跟异性交往的社交技巧差一些。我认识的念女校出来的姑娘们都更vocal，更有主见。当然只是个例啦。

dropby · Post by **dropby** » 2018-01-24 18:25

美国某些学校里学习好的男孩子不受欢迎甚至打击是真的。我一个朋友就是因为这个搬的家。她家老大就是典型华裔男孩，学习好但是个头不高体育也一般，在原来的学校被排挤讥笑。她搬家后新学校更重视学习才解决了这个问题。其实前后两个学校都还算比较好的学区，白人都挺多的，黑人不多。

我觉得没有谁对谁错，看人，看环境，看时代。我自己来说，觉得如果能教给孩子自己喜欢自己那就最好不过。如果你学习好，那就为学习好骄傲，如果你朋友多，那就为朋友多骄傲。学习好但是嫌弃自己没朋友，或者朋友多嫌弃自己学习差，那就糟了。

Knowing · Post by **Knowing** » 2018-01-25 8:34

我一向很不那啥女校. 现在家长都更愿意送孩子去co-ed, 同等水准的好女校入学竞争稍微不那么激烈一点. 所以去年为小绿择校的时候我看过co-ed也看过女校. 还去英国女子私校组织的STEM 活动当了下义工观察观察. 看到的大小姑娘们有纹有路自信焕发, 的确非常vocal 有主见, 蛮不错的, 很改善我对女校的印象. 所以现在也不那么抗拒了.
不过coed 里的小姑娘也很vocal 很自信. 我看过的这几个学校反复跟家长强调他们如何重视性格培养.建立自信, 重视交流能力和团体合作. 不太讲学习. 可能学习有硬件统考分数摆在那儿,就不跟家长说了, 大家哑巴吃馄饨心里有数.

我看的那所coed 的校长以前在所著名男校当校长, 跟家长强调coed学生跟异性相处会更自然, BULLY 事件频率低程度轻.

Jun · Post by **Jun** » 2018-01-25 9:28

马里兰的乡下中学跟伦敦高尚区的中学没有任何可比性啊。

美国的教育文化本来就跟中国差别很大，没有听过苦读寓言长大的小孩儿，在乡下学校里最吃香的是橄榄球队员和打扮得最漂亮的啦啦队队长，长大之后他们的观念跟来美国留学的中国移民当然没有任何可沟通处。不过靠了读书高的知识分子移民也不用觉得自己真的有多高了，有川皇的例子放在那里，之前还有小布什这种D学生，更别说现在初中生当道的本国，读书高也不过是一种自慰罢了，only because we don't know how else to survive.

Knowing · Post by **Knowing** » 2018-01-25 9:53

现在还有公立学校是单性别的么？我比较孤陋，听说过几个美国送女校的都是私校。美国东海岸的传统私校，据说跟英国私校教育风格很相似。我大学同屋一个在新泽西一个在湾区，都送女儿上私立女校，当时说的话跟葡萄皮说的差不多。可能她们都是比较活泼的姑娘，对男性占绝对多数的班级里压抑女孩发言更加身同感受一些。我从小就不爱举手发言倒也无所谓。

学校里最吃香的是橄榄球队员和打扮得最漂亮的啦啦队队长，

哈哈，这我记得，看美国中学青春剧最深感受之一。为啥体育好这么受欢迎？

笑嘻嘻 · Post by **笑嘻嘻** » 2018-01-25 12:47

因为搞体育的人通常长得漂亮，发育良好。在中国体育好的学生也在学生中间popular啊，不对，长得高大漂亮的体育明星中学生也在同学中最popular。你们难道是学习最好的最popular吗？只不过中国家长老师的影响更大，家长老师更喜欢学习好的学生，在同学中相当于权威的影响。
嗯，我又想了一下，长得漂亮，流里流气的男生女生也知名度高，长得漂亮学习好的仰慕者也多。总结起来，在我经历的中国中学校园生活是颜值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