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文化历史：Majority Minority

[Jun]

作为一个古诗词没好好学，古文不耐烦读，历史全靠看小说的人，我斗胆再扔出一块砖头来，或者不如说是邀请大家扔砖头，我可以用来造房子。

前阵子看到一篇文章，说起谭嗣同，说他加入康有为他们的变法行动，但目的与康有为等人截然不同，他是混进改革派中的革命派，他的目的不是维新，而是颠覆清廷，有他的诗为证。我忽然就联想起鹿鼎记里的天地会了。Something happened in my head. Something clicked.

清朝末年，满洲统治在中国已经站稳了两百多年，然而仍然有汉人念念不忘驱除鞑虏。反清是反清，当然那时（十九世纪末）已经没有复明的想法，尤其是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了，跟清朝入关时的形势（十七世纪中）相比简直是另一个世界，就好像二战和互联网时代的差别。现在我们说起来反清革命党的动机是推翻腐败无能的清廷，在硬件软件上与世界接轨，而不太愿意讨论反清活动的 racial/ethnic meaning。实际上汉人对于被外族统治，被迫剃光头梳辫子的愤怒和恶心，可能一直都没有彻底消除。

忘记在哪里看到的说法，“中华（国）民族”的概念是梁启超发明的，原先并不存在。其论点关键在于把蒙满汉等许多族裔捏在一起变成一个“民族”，说明这个民族概念颇有点象种族 (race)，是 arbitrary 的，没有 biological meaning，而是 a social construct，而且是对于原来的不同族裔文化历史等等差异之上的强行捏合。注意一下这个概念产生的时间，正是革命党们反清活动渐渐高涨而清朝统治越发不稳的年代。呵呵，梁启超号召民族大团结的心理，现在已不可考，或者说，我这个无知没文化的人不知道，但是想想还真挺有意思 ...

Anyway，想了想清朝的民族关系和社会构成，让我忽然细思恐极。最近我们常常讨论华人移民在美国的政治倾向，以及对于美国固有的种族矛盾，一般都只考虑汉族人民是中国的绝对大多数，所以移民到美国自动 identify with 同样是 majority (numerically and politically) 的白人群体。然而汉族在不太久远的过去曾经是被外族统治的 majority (numerically) minority (politically). 这段历史不是没有留下心理后果的，然而我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是怎样的后果：你不觉得现代华人文化对于清朝的感情有点怪怪的吗？当时汉族人民“驱逐鞑虏”的热情和民族冲突，现在已经闭口不提，只是强调腐败无能，跟外国列强签署很多屈辱的不平等条约，等等。

说到外国列强，这民族意义就更加复杂了。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个清末的汉族人，不，汉族知识分子，你时刻感受到被满洲人统治的屈辱和歧视，对自己民族认知的怀疑。这时红毛碧眼的洋人来了，威胁到满洲人的统治，把满洲军队打得屁滚尿流，你是怎样的心情呢？你在内心是如何站队的呢？义和团的出现就很有意思了。显然有些汉族人站队在满洲统治者一方，而另一些汉族人站在技术更先进的洋人一方。

最后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满洲统治者的力量被对外战争中削弱，而在海外建立且壮大的革命党回来给清朝政府致命一击。这个过程跟以前的改朝换代颇有不同之处。这时汉族又拿回了 political majority 的地位，过去三百年的 minority 地位的记忆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呢？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中华民族”这个概念忽然变得非常重要，每一波统治者都会拿出来当作大旗挥舞。 而对于红毛碧眼的洋人，又是什么感受呢？是应该替清朝屈辱呢还是把屈辱的感觉混成一团？还是隐隐感觉他们是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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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关但是不同的想法，曾被朋友告诉一个历史理论，忘记是谁提出的，所谓闭关锁国自我循环的中国历史是一个彻底的神话，不存在的，几乎所有的重大变化都有外界冲击的作用。从古代的外族入侵/“民族大融合”到近代革命的理论基础，都是舶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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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自由发散的想法： 这些年似乎有一波思想浪潮，重新审判明朝为何灭亡，颇吸引了一些知识分子的热情。I don't know how it fits into this whole picture but I feel like it m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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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讽刺，我觉得对于美国的种族关系和历史遗留因素的了解远远超过对于中国的种族关系和历史。是不是当局者迷？摸摸自己的内心，跟大众一样自动把清朝当作“中国”，然而当时的汉人显然不这么想。还联想到89年以及之前空中弥漫的“美国会来拯救我们”的气氛。对了，还有，金庸的长篇小说的 book ends 都是设立在清朝，都含有反清复明的内容，只是两部中的态度大有不同。清朝到底比明朝更好呢还是更坏？小玄子和小桂子都十分迷惑，我觉得我们从来都没有讨论清楚。

[豪情]

明朝也是驱逐鞑虏而建立的，金庸也写了。清朝比明朝好不好，很难说，清朝初中期肯定比明朝末期的统治有效率，但是有效率的统治对民众一定更好吗，也很难说。鲁迅说，中国历史，只有做奴才的时代和欲做奴才而不得的时代。

清朝是先铁腕打江山再铁腕兼怀柔才坐稳江山的。开始对汉人是欲做奴才而不得，所以还会激烈反抗，后来能做半个奴才了，就稳定了。

[豪情]

满清末年八旗子弟已经不行了，太平天国是把底子折腾光的过程。拯救了晚清的是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袁世凯。这些人并不仅仅是文臣，他们也是武将，组织的汉人民间团练军队延续了清朝的寿命。满清政府已经需要看这些地方军阀的脸色了。辛亥革命首义于武昌（洋务运动），南方各省纷纷独立，最后清廷退位于袁世凯（北洋）。革命党，其实只是起了个催化剂的作用。

[豪情]

大家独立完了，中央政府倒了，又要重建国家民族认知，这才出来了五族共和的说法。

明朝驱逐鞑虏是彻底把元庭赶到草原之北，但是是始终控制范围有限，没有接收元庭的地盘。

[Jun]

拯救了晚清的是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袁世凯。这些人并不仅仅是文臣，他们也是武将，组织的汉人民间团练军队延续了清朝的寿命。

对哦。清朝时的汉人的内心也是很分裂的。有些人支持满清，总比长毛好 (not necessarily wrong)；另一些人一直没放弃反清的愿望。

历史上汉族人的控制范围一直都是变化而且常常小于目前版图的。

National identity 和爱国主义是充满了问号而没有句号的概念。其实其他国家也差不多，种族/民族/国家本来都是不停变化的体系和人为的制造，哪有什么固定的形状？("Luke, you’re going to find that many of the truths we cling to depend greatly on our own point of view.” / “The truth is often what we make of it; you heard what you wanted to hear, believed what you wanted to believe.”）

[putaopi]

汉人做奴隶的命运，从宋朝末期就开始了,明朝只是短暂的回光返照。所谓”崖山之后再无中华”,我是赞成的。审美趣味上来讲，宋之前的典雅大气跟之后的雕琢匠意完全不是一回事。我对青花瓷一向有偏见，觉得不能代表中国古代的审美, 宋瓷就是无可辩驳的高峰.

最重要的是对待历史的诚实态度, 总是说中华文化如何强大同化了外族统治者等等，是自欺欺人.

[Jun]

我摸着良心自问：我的归属感/民族感里有没有包括苗族人、侗族人、彝族人、蒙古人、满族人？我爹是湖南人，搞不好真的跟苗族侗族分享很多基因 markers。而且，我的基因检测结果里有0.3% Korean markers，所以要包括韩国/朝鲜吗？

I don't know.

现代汉人的心理颇为分裂，这是大家早就观察到的现象，一边瞎吹中国是文明古国领先于世，一边自卑感肉眼可见，很难有平衡和平和。为啥呢？一般归结于鸦片战争和八国联军对 national psyche 的冲击，然而精神分裂早在清朝统治下就蔓延了。

[putaopi]

认同感更多的是文化上的, 不是基因决定的吧？

不诚实不肯面对历史和现实, 是国人集体精神分裂的根源。

[Jun]

基因是混合的，文化其实也是混合的 ...

文化归属感和 identity，我们平时假设的“中国人”里有没有包括，say, 藏族人维族人之类呢？然而少数民族成员自己的 identity 有没有包括汉族呢？现代满族人呢？

诚实地面对自己和历史，确实是极其困难的事情，美国人民已经证明了并不比中国人民强多少。普遍人性吧。

[putaopi]

文化当然是混合的,但汉唐宋受外族影响之后的文化混合跟元清被外族统治的文化混合不是一回事。不是说那种好那种不好, 而是需要正视这些区别.

[Jun]

文化当然是混合的,但汉唐宋受外族影响之后的文化混合跟元清被外族统治的文化混合不是一回事。不是说那种好那种不好, 而是需要正视这些区别.

小声说，即使是汉唐宋的文化混合，也不是现代中国文化里说的那样 ...

[putaopi]

我们小时候受民族团结的宣传, 对藏族民歌新疆舞什么的是有认同感的，我是对新疆啊戈壁沙漠蒙古草原怀着深深地向往的.但是少数民族对汉人有没有认同感就不知道了。

[putaopi]

诚实地面对自己和历史，确实是极其困难的事情，美国人民已经证明了并不比中国人民强多少。普遍人性吧。

是啊，日本人美国人都好不到哪里去。德国人一向被称为模范，也是表面现象，暗潮汹涌。

[豪情]

我摸着良心自问：我的归属感/民族感里有没有包括苗族人、侗族人、彝族人、蒙古人、满族人？我爹是湖南人，搞不好真的跟苗族侗族分享很多基因 markers。而且，我的基因检测结果里有0.3% Korean markers，所以要包括韩国/朝鲜吗？

I don't know.

现代汉人的心理颇为分裂，这是大家早就观察到的现象，一边瞎吹中国是文明古国领先于世，一边自卑感肉眼可见，很难有平衡和平和。为啥呢？一般归结于鸦片战争和八国联军对 national psyche 的冲击，然而精神分裂早在清朝统治下就蔓延了。

我觉得你有0。3% 韩国marker不是说明你有韩国祖先，是说你和现在的韩国人有某种程度同源。这个就很好理解了。

[豪情]

我不同意崖山之后再无中华。隋唐也不是后人美化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汉人政权。当年魏晋之后，衣冠南渡，北方不是汉化的胡人，就是胡化的汉人。中华更多是个文化概念不是血统。

[豪情]

我很费劲地给非华人解释过为啥我们的孩子要学中文为啥这么难，其实最难的就在于，中文文字和语言是分离的。文字几千年下来，没有大的变化，先秦甚至诗经我们都还能读，语言已经大相径庭。表音文字，时间长点就完全不能读了。而且中文文化所及，包括日本韩国越南，汉字都是（曾经是）主导，但是各地都是完全不同的语言了。然后中文文化里，有这么一个治史的传统，很早就很成熟陈腐了，把什么都装进一个大框架里面去，制造了一个循环往复的幻觉。中文文字，就相当于欧洲的拉丁文，中国的儒家理论和历史观，就相当于欧洲的基督教。

文字变迁我记得读到过一个菲律宾作家的介绍。很不幸他是用西班牙语创作。所以现在菲律宾人无法读了。贯穿整个朝鲜历史的李朝历史是用中文写的。蒙古历史扑朔迷离，就是因为没有文字历史，昙花一现的元文已经没有人能读了。中文文字的强大，造成了大家的幻觉。没有文字的历史，就传不下来了。

[豪情]

我看过一些历史分析，说如何治理一个幅员广大的帝国，文字简直是必不可少的。否则无法传达。蒙古早年没有文字，就是用口头接力传达。可以想象即使征服足够多的地方，也无法有效治理。中华文化之所以传了那么久，就是文字和儒家和官吏制度。所谓汉化，也仅限于这些。这点上，满清也汉化了。未必等于汉人地位就高。对知识分子也许有好处，可以卖予帝王家。胡兰成就是这么想的。

[豪情]

清朝后来需要面对的不是是否要汉化，是是否要西化的问题。不是没试过。

[Jun]

满清也汉化了。未必等于汉人地位就高。对知识分子也许有好处，可以卖予帝王家。

Exactly. 生活在满清的汉人知识分子，肯定精神分裂。是拒绝外族统治坚持敌对态度呢，还是投靠过去帮助外族人巩固统治。（毕竟满洲人是少数，如果没有接受汉人的管理机制恐怕也坚持不了很久。）因为知识分子有这个帮助统治阶级管理群众的传统和“责任”（自我定位），很多人忍不住就投靠了，还有人拦都拦不住地要“卖予”帝王家。管它是自己人外国人呢，只要是帝王就好了。

然而现代的华人文化从来也没好好地回想一下这段经历与认知，还热情地大拍清宫剧，恨不得穿越回去这一段。

[april]

啊，居然才看到这个题目。
唐朝李世民他们一家都不是汉人啊！偷摸改了不少历史书试图混淆视听，但是唐朝之前南北朝各种小国自己的历史太多，掌管篡改历史的史官不够严谨，漏掉了两本忘了改，被陈寅恪老先生火眼金睛给挖出来，写了好几篇论文（李唐氏族之推测 ，李唐氏族之推测后记 ，三论李唐氏族问题）证明唐朝开国皇帝他们家应该源自关外六镇（也就是后来安禄山起家的地方？），本姓拓跋。

还有更果汁的是当初隋末唐高祖起兵太原那会，最主要的援助力量是突厥。事成之后唐朝一直是称臣于突厥，连续进贡了十多年，唐太宗才得手灭了突厥，抹掉了这笔“勾结外邦篡国史”。陈寅恪老先生写过一篇《论唐高祖称臣于突厥事 》讲这事。

所以汉人有史以来引以为傲的“唐朝盛世”，很值得呵呵一番呐。

[putaopi]

文化论和血统论是两回事,这个大家好像没有异议。唐朝即使是胡人做皇帝,汉人的社会地位并没有因为族裔的缘故排在胡人下面。从李氏篡改历史的动机来看，唐朝还是推崇汉文化, 同时对其他文化兼容并蓄的。而元朝和清朝时期,汉人就是等而下之的。前面讨论到中国人精神上的自大和自卑,我觉得跟这两朝的奴隶地位有关系。

[putaopi]

我很费劲地给非华人解释过为啥我们的孩子要学中文为啥这么难，其实最难的就在于，中文文字和语言是分离的。文字几千年下来，没有大的变化，先秦甚至诗经我们都还能读，语言已经大相径庭。表音文字，时间长点就完全不能读了。而且中文文化所及，包括日本韩国越南，汉字都是（曾经是）主导，但是各地都是完全不同的语言了。然后中文文化里，有这么一个治史的传统，很早就很成熟陈腐了，把什么都装进一个大框架里面去，制造了一个循环往复的幻觉。中文文字，就相当于欧洲的拉丁文，中国的儒家理论和历史观，就相当于欧洲的基督教。

文字变迁我记得读到过一个菲律宾作家的介绍。很不幸他是用西班牙语创作。所以现在菲律宾人无法读了。贯穿整个朝鲜历史的李朝历史是用中文写的。蒙古历史扑朔迷离，就是因为没有文字历史，昙花一现的元文已经没有人能读了。中文文字的强大，造成了大家的幻觉。没有文字的历史，就传不下来了。

这个说法有道理。

[豪情]

还联想到89年以及之前空中弥漫的“美国会来拯救我们”的气氛。

现在又是民族主义和仓惶出逃盛行的时候。

[Knowing]

即使是秦始皇统一天下的时候，六国不都是不同的民族么？方言什么都不一样。
昨天我还在跟人解释中国为什么‘貌似’种族歧视不突出，大一点有民族矛盾，小一点有地域歧视，城里人和乡下人，凤凰男和孔雀女，的矛盾，无非都是种族歧视的变奏。
Majority Minority 倒是特有现象。只有专制下才可能？所以中国人习惯做沉默的大多数？

[putaopi]

隔壁笑嘻嘻贴的冯唐广告文，是典型的中国官方历史观：

元，这是一个征服的时代。
忽必烈的元朝形成了中华帝国最广大的疆域，最多元的人群。攻城掠地，杀伐战取，金戈铁马，万邦来朝，欧亚的物产和人物汇聚于中原，中国的瓷器和技术也弥散于世界，并对世界的大历史产生深远的影响。
关汉卿有诗句“世情推物理，人生贵适意”，世界的变化有着它的规律，处于大历史大规律之中的人，人生短暂的一世，要找到自己最喜欢的生活方式，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态度。
元刀的精神，寻求着平衡，既有着创业者、征服者的进取，又有着生活家的适意。
元刀-变刀，适中多能。既可以赏鉴，也可以实用，又可以起舞，刀舞八方，迎刃而解冠。

[Jun]

忽必烈的元朝形成了中华帝国最广大的疆域，最多元的人群。攻城掠地，杀伐战取，金戈铁马，万邦来朝

春秋战国时期确实是不同民族，至少北方人民跟南方（楚国及更南边）人民在基因组成上大有不同，今天仍颇为明显。

[豪情]

我觉得代表汉文化的不光是文字科举这些，还有农耕的土地所有制和宗族制度。在外来游牧民族统治的时代，宗族仍然控制地方实际事务。游牧民族争战中汉族大姓家族拥有大片土地，粮食装备储藏，自给自足，有武装力量，也教习子弟读书，出相入将。拯救晚清于长毛的湘军淮军就是地主团练。 所谓游牧民族汉化，其实就是从游牧文化变成农耕文化。

[Jun]

小豪说的让我又想起唐朝的藩镇/诸侯了。“中央集权”的结构在中国历史大部分时间里是不是理论上的存在而已？中原盛行农耕文化而西域/北疆以游牧为主，我感觉一大原因是地理和气候的基础，另外还有技术和传统的因素。（这并不是说农耕技术更先进，游牧与打仗也有它们的专门技术。）

昨天无聊地去维基“拓跋”，网页里有不少地图，可惜没有唐代的地图。有点像葡萄皮，我在读武侠小说时也产生过对于西域 exotic peoples 的向往和好奇，井上靖写的“敦煌”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十分遗憾没学过汉人的邻居民族的历史，从中亚到蒙古乃至朝鲜。

说到农耕我又想起来忘记在哪里听到的说法，几乎每个朝代都在不停地做土地丈量和人口普查的工作，每次变法都是围绕着怎样（重新）分配土地的政治斗争。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Land policies may have been the center of all policies in most eras ... ?

[笑嘻嘻]

说到农耕我又想起来忘记在哪里听到的说法，几乎每个朝代都在不停地做土地丈量和人口普查的工作，每次变法都是围绕着怎样（重新）分配土地的政治斗争。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Land policies may have been the center of all policies in most eras ... ?

其他的不知道，这一条当然了，工业革命前最重要的资本。工业革命后都是围绕怎样（重新）分配包括土地在内的资本的政治斗争。

[豪情]

JUN是距离产生的好奇吧。中国宗族文化到达顶峰我觉得就是清朝。满清无法实际控制地方事务，就放给宗族了。对汉人的事务，主要是以汉治汉的态度。吃人的礼教，就是清朝登峰造极的。所以作为有识之士，除了对异族统治的反感，其实一样会对汉人文化这些糟粕痛心疾首。驱逐鞑虏之后就是完美世界吗， 肯定不是。所以革命里反抗异族统治的成分被弱化了。

这个在很多殖民地都有这样的例子，就是在殖民下，本土守旧势力得到发扬光大巩固。中国的少数民族地区也是这样。中央政府有意鼓励本民族内部腐化保守，打击本民族内的进步势力。对本文化的自大和自卑，都无限扩大了。现在的穆斯林国家也有这个问题。

我在听卢冠廷。以前没听过。最近发现他的音乐很美。他少年移民西雅图，和李小龙是世交，音乐里有黑人音乐影响。在美国拿过演唱小奖，最后回流香港了。

港片巅峰时期我在忙着看英文片，不知道以后想看多少英文片有多少，港片再没有了。人生就是这么分裂。

[Jun]

中国宗族文化到达顶峰我觉得就是清朝。满清无法实际控制地方事务，就放给宗族了。对汉人的事务，主要是以汉治汉的态度。吃人的礼教，就是清朝登峰造极的。

对这一出我是完全无知。用殖民的角度来看满汉关系，感觉非常契合，满清和帝国主义的统治者都是要以少数来控制多数。

[豪情]

所以要读鲁迅啊。不读金庸真的不是什么损失。不读鲁迅的确是。美化而不是批评性去看待传统，虽然有快感，但是这种快感难以持久吧。金庸是爽文。

清朝汉人的自我安慰就是“生降死不降，老降少不降，男降女不降，妓降优不降”。被奴役之后，强化封建礼教，把威风进一步发泄到本民族更弱者。

[Jun]

批判传统，倒是从反封建与破四旧的运动中里学到一点，然而很多事儿都没说太明白，比较明白的是尊卑等级的结构。想必当年建立与固化这个结构的时候是有必要的，给分散的人群带来稳定的生产与生活，但时过境迁，结构跟不上环境的变化。

[豪情]

封建礼教是宋代开始出现的，但是当时还有开放的心态争鸣。后来被殖民，就自己抱残守缺，把这个东西搞得登峰造极了。就跟穆斯林国家极端派运动一样，自卑自大兼而有之。

[tiffany]

我反动的说一句，这么说老毛来了把这套都砸了也不是坏事儿。坏事儿是开始一个新的循环。

[豪情]

哈哈。

说个伤自尊的，被异族奴役更悲惨，还是被自己民族奴役更悲惨呢。

反外F的，只对女人逞口舌之快。他们的心态，就是女人应该被男人奴役。所以本族的女人嫁了外族，就是给外族奴役了。本族男人娶了外族，就是奴役外族。

[Jun]

I don't remember where I read this ... a very long time ago. 有人考证说毛对于儒家理论的痛恨是真心的，不全是发动运动的借口。不过他特爱法家理论所以其实也不比儒家强。

说个伤自尊的，被异族奴役更悲惨，还是被自己民族奴役更悲惨呢。

呵呵，呵呵。这个问题好像很多人都考虑过了，包括我。

无解。

当然也由不得屁民自己选就是了。

不过确实一直有理论认为满清给奄奄一息的中原的封建帝王制度注入新鲜血液而续命三百年。有点一厢情愿的马后炮，我认为。

[豪情]

嗯，欧洲殖民者，中国政府也助长了殖民地的伊斯兰极端派和保守派。

[Knowing]

说个伤自尊的，被异族奴役更悲惨，还是被自己民族奴役更悲惨呢。

呵呵，呵呵。这个问题好像很多人都考虑过了，包括我。

无解。

当然也由不得屁民自己选就是了。

虽然没得选，还是有感情波动哇。
被异族奴役一开始比较难接受，时间一长本族异族混到一起就无所谓了。清朝满洲人这样文化粗糙只会打仗的征服者，迟早被腐化。我曾祖父就是八旗子弟世世代代驻扎在杭州，天天嘛正事儿不干，心灵手巧遛鸟钓鱼，家里祖传吃那点皇粮，穷得叮当响，还娶了两个老婆，说谁先儿子谁做大老婆。我曾祖母生了儿子后还天天洗衣服养家，一点点攒下钱买了一个院子和几个金戒指，传给儿女。所以我是满汉混血而已，谈不上被异族奴役还是被本族奴役。反正都是皇家的奴才。

从人类那点小历史看，被异族征服奴役往往是文化交流加速的时期，不少情况下还挺有帮助的，被先进异族征服的例子，公元前英国被罗马征服统治了五百年，科学文化艺术就都大跃进了咩.

[豪情]

殖民三百年

[tiffany]

我是一直觉得这种追本朔源非要闹清楚自家祖上什么人特别无谓。都过去了。研究历史的目的不是为了论证我们家祖上如何，是为了现如今咱能不能天长地久的世界和平经济繁荣，广大人民群众安居乐业，爱养狗的养狗爱撸猫的撸猫，想跟男人结婚就跟男人结婚，想跟女人结婚就跟女人结婚，想生孩子就使劲儿生，不想生孩子就使劲儿不生...... 就是不要生活在一个只要活着就很好的时代，多么卑微的要求啊！

[豪情]

读史很有趣的啊，跟侦探小说似的。我挺喜欢，不光中国，各地的都喜欢，不过我很懒，是wiki历史爱好者。

[tiffany]

侦探小说比较好看。

[豪情]

我觉得人想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是人之常情。各种历史过去给自己留下的痕迹也是自我认知的一部分。

记得我大概和我家妹妹这么大的时候，就在想，什么是我呢。当我闭上眼睛，不听不想， 这个我还存在吗。当我的身分不再，不再是某人的女儿，妹妹，学生，我还是我吗。相信我家妹妹现在也常常思考这个问题。

[putaopi]

对历史的认知和共识影响现实生活啊，比如那些到现在还打着邦联旗的人，要不是Trump 当选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他们怎么看历史还真影响你我的现世安稳。

[Knowing]

了解自己的家族历史很有意思的。平民的历史是在史书的大框架里填上细节色彩。 你爷爷奶奶的经历在历史上也许无足轻重，但对你有意义啊。大概是在英国住久了，染上了对自己家那点小历史蹩帚自珍的脾气。前几天是WW1 一百周年，大家纷纷在脸书上晒祖父曾祖父从军照片和事迹，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豪情]

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 ... 256&page=1

没找到原文出处，挺有意思的。

[豪情]

崖山之后，再无中国，未必是因为汉人的脊梁骨被异族打断了，也许是因为汉文化自己已经没有优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