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领毛衣
我最喜欢的服饰之一,是高领毛衣。我爸爸70好几了,穿我妈妈织的高领毛衣,衬着他梳理得极整齐的白发,特别精神,我每次见都夸他的毛衣真好看,然后问他一句“扎不扎得慌。”
男人穿高领毛衣特别好看,无分长幼。尤其是黑色和灰色,什么样的人穿上都显得乖乖的,显得脸特别圆,脾气特别好。唱片封套上的指挥家,如果不是着燕尾服,常穿件黑色高领毛衣,我觉得他们可真儒雅。奇怪的是,浅色尤其是肉色的高领毛衣,男人就不容易穿得好,偶而也有,不过大多仍是显得幼稚和自恋。
围巾
我当年第一份勤工俭学工作就是卖围巾,真丝手绘的。现在我常想,什么样的人,戴白色、真丝、绘梅花的、长、围巾会好看呢?答案是没有人。林青霞恐怕也不行,张国荣恐怕也不行。那东西买了就不是用的,是专门封在盒子里,塑料皮露出梅花图案,右下角用金字烫写:“手工制造”,搁在抽屉里,什么时候送人都不出错,虽然没用,但是应景,这就是这东西的命运。
春秋天的丝巾我有很多。也不讲究围法,统统照脖子转一圈。前天逛商场,看见有把丝巾制成发卡状,是听力考试用的那种耳机状发卡啊,只要戴上,不就人人成了八十年代女影星龚雪了么。人真聪明。
所有的围巾里,我真心喜欢的,只有Burberry, 时尚大拿千万别费事来告诉我这不过是二线品牌云云,象所有的喜欢一样,可能不值得,但就是喜欢。
牛仔裤
休过产假后,发现,所有的裤子都穿不下。只好穿裙子,天凉了,买了一条麻纱长裤,一条牛仔裤,心里就踏实了,觉得什么场合都能应付了。
某人出差回来,抖搂一条黑灰色磨白小喇叭仔裤,我吓得不清,质问他,以为自己是梁朝伟乎?他却坚决要穿,还要配一件宽黑条细白条的拉链竖领毛衣,我问他是隔壁几中的。
所有牛仔的东西,我都喜欢。认为其中最别致的是牛仔布的胸罩及床罩,虽然我都没有。某人去买沙发床,选了牛仔布的那一款,大喜,觉得酷。

礼服
中国女人的礼服,不外是旗袍。这些年姑娘们营养好了,身材就好,西式礼服也穿得,内地名人里,我觉得礼服穿得最好的,是赵薇和章子仪。很多人讨厌这两个人,我以前也讨厌,现在却越来越不讨厌,只说穿衣服的问题,这两个人对自己及观众,都有足够的诚意。
赵薇有件粉色Dior,让我来先“哗!”一声。她以前留头发的时候,那叫一个难看,后来赶在25岁之前,将头发留过肩,马上就成了不一样的人。而章子仪近年的出场,很有风华风度。有人说章子仪没有胸,我私下认为,中国女人75B就算得有胸,章子仪不仅过得去了,还富富有余。没胸的人,是周迅。伊作过一个钻石广告,穿深V领礼服,挤啊挤啊,勉强地让人不忍看。然而周迅穿叶锦添设计的中式衣服,美则美矣,且有灵魂。
当年我结婚的时候,作过两件旗袍,那时候又没“木真了”,只有求助手工裁缝。一件在前门丝绸商店作的,至今记得天下大雨,妈妈陪我去―她心里是喜悦的吗?还是伤感?另一件,是同事的老婆推荐,她娘家的街坊,一对老夫妇,从前是作戏服的,不肯用按扣(子母扣)坚持手工盘扣。当时年轻,作完了,总嫌衣服不够瘦,老夫妇在大灯泡下,戴着个大顶针儿,一次次量,一次次往里减腰。
回忆这件事,让人想起陆游的一句诗,怎么说的忘了,大意是,女子的盛年,就是那么一会儿。
盛年过后,又买过一件布的改量短旗袍,木真了的,好看是好看,夏天穿仍然太热。
看时尚家居杂志,有人喜将中式衣服镶了画框挂在家里,他们觉得美,我觉得吓人,无端端想起长沙古墓里展示的千年前的衣服,要不是这样,俺也想把俺穿不下的旗袍挂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