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应该都看过了,在这儿再贴一次,免得版权纠纷。
121帖子
友抱怨知己请客名单中没有他,伤心错愕,以至反面。
十分讶异,由此可知,不相爱有不相爱的好处,从不介意老板,亲友,行家的请客名单上没有我名字,更不会拨电话去质问:“为什么不请我?”
许久之前,向一位智慧的老总请教避免是非之道,他简单地答:“人家请我吃饭,我从来不去,我本身则从来不请客吃饭。”哗,如醍醐灌顶。
吃来吃去,有什么好处,不得而知,劳神伤财是事实,未见其利,已见其弊。
日常吃饭,一家三口已经足够,点一桌菜,也不用顾吃相,多难看都可以,吃不完打包柃走。
世上有许多值得担心之事,何必愁收不到帖子,臭氧层穿了一个大洞,全球热死不知多少人,这才叫人惶恐。
通常在人情难却,非出来不可之际,才真正头疼:怎么办呢,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可约得到保姆照顾孩子?
一年总有一两次费煞脑筋,可免则免,不请我是体贴我出不了大场面,怎么会不高兴。
********
123 骗徒
有一种骗徒,专向老太太下手。
他们用电话推销商品,白天,在家的通常是寂寞老人,听到推销员的电话,亦不愿挂断,对方肯花时间,他们就絮絮谈个不休。
于是骗徒每周定期拨三两次电话殷勤问候,渐渐无话不谈,对老人的家庭状况,健康情况了如指掌,有的甚至连续九个月不停与老人聊天。
最后,要求老人付款购买商品,支票寄出后,往往石沉大海。
警方发出警告:“他们要的只是你的钱!”
有生活经验的人有莞尔,已经比一些亲生子女好多了,我们认识一些中年人士,专门与老父老母捉迷藏,避而不见,但对老人产业却虎视眈眈。
陌生人,陪着说电话谈天长达九个月,真正不容易,付出些许代价,也是应该的。
一般人受骗,起因其实是想在骗徒身上得到利益,换言之,被骗者开头想骗人,才会受骗,既然如此,亦无话可说。
不贪便宜的人很难受骗,老人所贪的,是一点点关怀。
****
125 享用
在麦当劳快餐店,看到一对老太太,象是九十有余了,颤巍巍,找到位子坐下,一人去排队买食物,半晌,拿了两筒冰激淋来,坐着津津有味的分享。
忍不住问:“你们是好友?”
“不,是姐妹。”
老伴因笑道:“将来,或许,你与MY也可以到这里来一起享用冰激淋。”
当然求之不得,可是,人是有天命的,届时,也许仍然食无定时,无一觉好睡,干什么?在带外孙吧。
最近,也练习享受闲暇,稿子写好了吗,没有,差远哩,那么,还不去写?
不,先斟杯茶,在门口坐一会儿,清风徐来,静籁无声,不写了,明日再算。
吃冰激淋老人给的启示:趁味觉视觉嗅觉都健全,感谢食物,趁手脚可以轻易自一处挪到另一处,多多走动。
苦中作乐,留些时间自用,什么都不做,专研究那家童装店在大减价,或是,何处牛角面包最香酥。
******
127 肉体
她......终于出卖了肉体。
这是小说中薄命红颜的遭遇。
我们这些普通人,生活着生活着,忽然被肉体出卖,才真惨不堪言。
抱怨过一百次,原来过了某个岁数,灵肉会得渐渐分家,终于各行各路。
甲本是著名冲锋车,时时侮辱太会得养生之人如我,嗤之以鼻:懒,不思上进,浪费人生!结果,据说,最近一下长途飞机,倒在床上,也须昏迷一日一夜才能办事。
你看,若云不报,时辰未到,精神已不能控制肉体矣。
想到从前,一个暑假自伦敦跑到罗马,再回香港,直赴台北,真正不可思议。
当年乙自写字楼出来直赴飞机场,到了伦敦办公室继续工作至黄昏,三日三夜不眠不算一回事,此刻先睡了再讲。
起不来就起不来,稿债如山,徒呼荷荷,下星期六晚能出来狂欢吗?不知道,皮囊不知肯不肯,让我好好与它商量。
*******
129 愚且鲁
同文是精英分子,一日感慨,生女不如愚且鲁。
这是真的。
相信你也听过,红颜多薄命,丑陋作夫人一说,可能有点夸张,却也点明,拥有一副过于突出的容貌,并非福气。
真的是个公认的美人,倒也罢了,最惨是有点小聪明,年轻时略派到用场,以为可以帮到一世,三五七载之后,突然用罄,无以为继,前程堪虞。
不论男女,外形才智均越普通越好,稍有突出,即遭灾劫。
寓言故事中,往往提到壮直的树统统被划成木材,不能存活,可是打满结无用之树却得以存活,也是另一种生儿不如愚且鲁的感慨吧。
才貌一旦为社会赏识,必须全力以赴,饱受压力,牺牲的往往是正常家庭生活,这代价到了中年,异常沉重凄惶。
社会最需要的是普通人,一般学养,服务人群,无需标新立异。
命运之神,尤其不喜才貌出众的人,总要设法磨难。
*********
131 桃子
本喜吃桃子,香且腻,质地是其它水果所无。
可是不常买,因觉是种压力。
桃子通常半生摘下,买回家中,很少当日便可吃,得搁在某处,待它熟透,又非摆当眼地方不可,否则转眼忘记,会烂成一堆,白白浪费。
不是要去捏一捏,看可吃了没有,想吃之时,它往往还是生硬。
熟透时香气极浓郁,像在提醒人:好吃了好吃了,不然要烂,可是那一刻不一定肚饿,有时一吃要吃两个,是种负担。
那么麻烦,不如吃橘子苹果,几时吃都行,摆一个月也无问题。
由此可知,讨厌压力到了什么地步,不可避免的人事纠葛工作死线钱银往来已经够麻烦,其余可以控制之事可免则免。
这也许是现代人为何不再谈恋爱的原因吧,干什么?还不够烦,还要自投罗网?
组一个兄弟班,找一个伙伴,我帮你,你帮我,彼此扶持,不知多好。
橘子也很香。
*****
133 没站好
我同某人疏远,起因是一宗微不足道小事。
一日,大家一起吃饭,结了账,准备离去。
伊穿着非常高的细跟鞋,站起来时,脚底一滑,险些摔倒。幸亏反应快,一手按在我肩膀上借力站住。
可是我肩膀猛地受力,身体也斜了一斜,她那只高跟鞋踢到我脚跟,痛不可当。
不过两人终于还是站定了,一离险境,她马上厉声斥责道:“你没站好!”
还不疏远,还待几时。
就是因为笨,才会给阁下踢一脚,直痛了两个星期,红肿瘀青出齐,阁下不用摔在地上搭出洋相,纯靠他人肩膀,怎么还可以骂人家服侍不周到。
这还不算,江湖上人人利用人人,可是段数高的人绝不会叫别人明吃亏。
如此作风叫人摇头叹息,搔破头皮,不得其解,唯有疏远。
应该是道歉的吧,应该是道谢的吧,居然还无端捱骂,与之交往,无论如何不讨好,不如知难而退。
确是我没站好。
*******
135 忙
你忙吗?太忙是不对的。
友人忙得透不过气来,工作至深夜,第二天黎明即起,功夫仍然赶不及。
原来他一顿午饭好吃两个半小时,谁打电话来,都絮絮说上四十五分钟,又喜化简为繁,银行月结单都一封封存入电脑,故忙得透不过气来。
又有人退休后每日起码省下十小时办公时间,理应闲得不知多高兴,他却忙得走油,原来住在郊区,每次到市中心来回连塞车需三小时,不知多累。
到了今日,听见有人在电话里彼此问候仍觉诧异:“你好吗”,“很好,不赖,你又怎样”,“谢谢,不错”...哗,一天五十六个小时都不够用。
可以不管的事统统不管,可以雇人做的事全部交给别人,还有,且勿追究谁谁谁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则空档自然多出来。
一向天天有空,随传随到,不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需要两名秘书三本约会本子安排时间,而是不明为什么这些人忙了十年后也没有什么成绩做出来。
由此可知忙归忙,与工作能力不挂钩。
*******
137 功课
家母生前从来毋需为子女功课操心。
几兄弟姐妹无论在什么地方读何种科目均名列前茅,从前的家长好似都可享有这种福气,在我记忆中,父母从未一次查阅过学生手册,看过测验卷子,或是问:“做妥功课没有。”
天经地义,父亲在外办公,母亲主持家务,子女职责是读好书。
人人自发自觉,做妥本分,从头到尾,没有烦过父母,今日,看到为着子女读书,居然全家总动员,弄得鬼哭神嚎,不胜讶异。
坚拒从俗,时时对小女说:"老妈早已毕业,这是你的学业,你的功课,你好好坐着把生字写一百次。"
教不严,师之惰,正常的儿童,正常的课程,何需节外生枝。
功课其实并不难,君不见新移民青少年抵埠三两年间托福试均可考到五六百分,由此可知读不上不外是无心向学,心有旁骛。
呵,对了,当年,我家也是新移民,知道珍惜机会,好好吸收教育。
******
139 爱你的人
写作人,无论写什么,当然是写给爱我们的人看。
讨厌我们的人,千万别理他,管他放什么阙词,一如装作看不见,一笑置之。
一些作者为着恨他们的人,写了一篇又一篇,交待一次又一次,不住辩白,真是傻,那样做,分明是冷落了热爱你的读者,太不公平了,啊,注意力反而去给仇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笨事。
无论做得多好,都会有唱反调的人,自由世界,言论自由,谁若说得太离谱,肯定自食其果,理他做甚,偶尔讽刺一两句已够,一对一答,未免太过抬举。
历来不知遇上多少伟大的批评家,净怪住审阅他人文字中之标点符号,错字白字,毕生功力就此荒废,终身不悔,值得佩服。
人各有志,爱写的人大可低头疾书,埋头创作,酬谢爱我们的读者,忙得头也抬不起来。
欢迎批评指教,正是,你由你讲,我由我做,为爱护我们的人而做,对不起,若无充分自信,怎么可以干这一份苦工。
统统不理,只顾做好份内之事。
**********
141 老板娘
老板的太太,就是老板娘。
某年,友甲兴高采烈,对大家叙述他陪老板娘去看电影逛街之类精采情况。
一听,便觉得危险,冲口而出:“你怎么会同伊混得烂熟?”
友乙在一旁,立刻板着脸训道:“当然是老板娘请客”,言下,大有“你轧不进去就无谓喝醋”之意。
立刻噤声,可是果然,不消一年,友甲已与老板夫妇疏远到避不见面地步。
千万不要挤到老板娘身边去,她同老板地位一般尊贵,可是因为老板都得听她的,故此更加骄矜,我等打工仔,受人二分四,做妥功课已经够辛苦,敷衍老板,还可以说是职责,何必自讨苦吃,去奉承老板娘。
距离越远越好,彼此尊重,岂不妙哉。
况且,伴君如伴虎,说话,轻,轻不得,重,又重不得,有啥子味道,有何真心,她自有她的淘伴,我们也不乏知己,不必混在一起。
不幸遇见老板伉俪,通常离远唱个喏,即时离开是非之地。
***********
143 废话
在电话中说:“你猜我是谁?”
忽然之间问友人:“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问异性伴侣:“你爱我吗?”
问老板:“缘何不加薪水给我?”
置身名店,看了标价:“价钱怎么会这样贵?”
都是废话,说了等于白说,问了等于白问。
还有一招,出了书,在扉页题字:请批评指教。赠予同文,希望人家多多美言。
他人真的批评起来,吃不消兜着走,还不是立刻绝交,人家真要批评,也无办法,但恕不赠阅。
只怕行家殷殷垂询:“你认为我写得怎么样?”这时才发觉自己说谎扯淡的工夫,原来不下于韦公小宝,天赐我才,真要好好发挥。
正是,说真话,还没那种交情,讲假话,又汗流浃背,可不可以不要问?
不愿说老实话是因为事不关己,废话连篇,不伤脾胃。
――“呵心想事成真正好,你是天下之幸运的人,太幸福了,叫人羡慕”,无论对哪个人哪件事都适用。
**********
145 观众
观众,顾名思义,是看热闹的观众。
演员,是被看的一群,应视被看为一种宠幸,越多观众的演员越红,故要努力争取目光,脱光来做,在所不惜。
倘若有一日累了,应即时退下,无谓蹉跎。
又云,公管公,私管私,对不起,生活上其实没有这回事,公务员下了班还得听公事电话。
所谓公,私,指演员本身取舍,一般来说,一流演员,收了工,也就不必再继续做戏,可惜极少戏子做得到这一点。
是否一做演艺之星即时丧失私生活?不幸地是,酬劳那么高,一切不便都已包在内,处处回避记者的公众人物,是找死,很快会求仁得仁。
伊丽莎白泰莱几次三番诉诸法律,与禁止其非授权专辑出版及改编成电视剧,次次失败,结果传记顺利出版,电视剧照演。
是,很凄凉,名为公用,无法控制,成为他人生财工具。
可是,相信不少女演员都希望她们是伊丽莎白泰勒莱。
**************
147 小说
小说之所以叫小说,因为它是小说。
不是历史,不是科学鉴证,不是新闻报告。
小说全属虚构,小说作者唯一目的,是尽量把故事写得好看。
我也受过高等教育,不乏普通常识,我知道每件事真实情况,发生过程,前因后果,个中恩怨,可是事情总有例外吧,生活比小说还奇的例子多的是,读者需要的,往往是这一点奇情。
你不是真相信世上有只猴子会七十二变吧,还有,贾宝玉出生之际,嘴巴里果真含着一块玉?
什么叫做降龙十八掌?卫斯理真见过千年的猫,蓝血的人?
小说即系小说,我若不能令你信服,那是我学艺不精,可是小说读者不应研究情节真或假,因为天下没有真的小说,所有小说都是假的。
小说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那是另一个美丽的空间,在那里,天老地荒。爱情不变,还有鬼怪四出,冒险历奇,江湖人物,快意恩仇…..
************
149 一切有我
台湾某电视剧中,男主角的口头禅是“一切有我”。
女主角做手术,“费用一切有我”,她家死人塌楼,他又说:“一切有我”,债主临门,“一切有我”。前头人上门找麻烦,“一切有我”…….
天下竟有此瘟生,女性观众乐不可支,拍案叫绝,大大佩服编剧,实现了女性梦想。
衣食住行,一切有他,对里对外,一切有他,天大乱子,一切又有他,哗,女人只需埃及妖后似斜卧贵榻上过日子即可。
事实上一切有我这四个字再真确不过,只不过千万别希冀从别人嘴中说出。
“一切有我”,由自己拍打胸口说比较象话一点,你只得你,我只得我,无论什么纰漏,自己双手解决,那还差不多。
人性不可能无私,任何人寄生在任何人身上均不公平,人人自力更生至好不过。
不受恩惠,毋需报恩,地委自然平等,生活上一切细节凭自己力气解决,有谁来说“一切有我”,立刻道谢,但不,无功不受禄,这年代已经过去,我自己有力气,不劳阁下操心。
**********
151 无用
据说,一位生性吝啬的富商这样对异性知己说:“XX牌汽车无用,只得个名字。”
旁人听了不禁莞尔。
一辆车子不过是一辆车子,它当然不会飞,亦不能渡海,无论多么名贵,遇到赛车,也只得无奈地卡在马路上,拥有它也不会使任何人父慈子孝,五世其昌。
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
富翁应该说:“我已无需任何名牌来自我标榜,我之姓名即系名牌”,或是“我不是冤大头,我要求女友真心爱我,以及,驾驶日本小房车”,或者干脆:“我不喜欢这个牌子。”
XX无用?这样说是不对的吧,一件商品历久存在,总有它的道理,一定有用,对某一撮人来说,可能不可一日无此君,才造就了它的持久不衰。
我们对付黄口小儿的无穷需索才会用到“这种糖,玩具,游戏无用”,大家是成年人,说话还是合逻辑的好。
钱无用?博士文凭无用?名气无用?我不会知道,因为我未曾拥有,不明详情,不能置评,你说是不是。
********
153 夸张
老先生出门旅行,被一对粗鲁年轻人霸去旅游车上位子。
可惜我不在场。
在某些事上,并不介意做打蟀。
一定会跑过去,对那两名年轻人说:“这两个座位,原先属于别人,请让一让。”
如不得逞,则请车长,导游前来帮忙,他们若态度良好,向之道谢,如不,则出言讽刺:“这是学校教你的,还是你父母的训示?真厉害,好聪明”,务必使其知难而退。
何必忍气吞声?在医院门口,见年轻男子与孕妇争计程车,曾大力鼓掌,共大声叫曰:“好,好,会得同孕妇争车坐,中国从此有前途!”
夸张?当然,目的是要侮辱这种人。
年轻人,自起程站到终点又何妨,何必一定要坐,而且还坐在别人位子上,别人又是老人家。
贪来贪去,是一种小便宜,不知是否缺乏安全感表现:抢到一切原本不是他的东西,高兴半日,浑忘自尊。
至于我,因无力指摘社会其他不平现象,只得全力对付没有礼貌的年轻人来出气。
*******
155 退休
工作的压力其实很少来自工作本身,工夫人人会做,入得行来,自然有七成把握,压力多数来自外界反应及人事纠葛。
因此越做越累,直想退休。
可是退休后生活仍然继续,有人喜欢莳花养鱼,好得不得了,假使对这些清高嗜好一点兴趣也无,又怎么办?
大可以退休心态做原来的工作,编书者仍然编书,写稿的仍然写稿,绘画仍然绘画,干文艺工作,就有这个好处,低调只有生存得更好。
全神贯注工作,不理是非,真觉疲倦,也可休息一段时间,某君东山复出,稿酬惊人,我等只恨不能效颦也往南山躲一躲。
写作需要一个宁静环境,那样,即使不能做得更好,也可减却轻佻浮躁,人云亦云的毛病。
又什么都可推说不知道,诚一乐也,这样大事你都没听说?对不起,这些传言对小说创作有何益处?
不管其他,努力写作,时间不知多经用,至今,才享受到写作的乐趣。
*******
157 亨玛(见晴方好贴)
******
159 尺度
我们家什么卡通都看,象爱克斯人那样怪诞不经,一如蜀山剑侠传般神奇,也深受欢迎,猥琐如跳蚤人,虽然一边看一边啧啧连声,亦从不禁止。
个人比较喜欢蝙蝠侠,因调子忧郁,颜色素暗,别具风格。
有一个头大脚小的小孩叫波比,顽劣无比,也十分有趣,环保战士,罗宾汉,当然更加健康。
所有迪士尼长篇,一应俱全,全日播映。
最后悔当年没有把IQ博士录影,因小女戴上眼镜,同小云有三分相似,且同样地不长进。但据云,该片意识不良,不适合儿童。
个人尺度非常宽,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应看,尤其不怕血腥,故常扭到教育电视台看换心手术实录,胆色壮,也不怕恐怖片。
但为人家长,总得跟大围走,不宜过分标新立异,人云亦云总不会太错,行中间路线是明智之举。
这世界不乏暴力丑陋奇怪现象,原本无所谓,但既然大部分家长都反对某卡通片集,那么,我也不敢不特别留神。
**********
161 星光乐韵
欧美交际名媛玛丽莎白兰沁有女初成长,美妈生美女,漂亮得不得了,有个名字,叫星光乐韵。(STARLITE MELODY),怎么想得出来。
很多人都不甘心叫女儿马嘉烈或玛丽,必定要别出心裁,我却不敢造次,名字跟着人一世,越正规平凡越好,故此特别喜欢伊丽莎白或维多利亚,安以及露斯。
叫贞节或是中国,凤凰河或是旋风,总有点不忍,将来可怎么办呢,他是否定规要出人头地,抑或俊美不凡,还是浪漫过人?
不同凡响的名字,恐怕得用轰轰烈烈的一生前去匹配,然而,与众不同的是注定要吃苦的。
所以,取名字之际,大凡字典中所没有的,均不加以考虑。
亦不喜欢美国热门名字如金比莉,桑恩,娜奥美,荣诺娜等等,选择余地也就不多。
太卖弄的一切都是做作的,顺手拈来,最舒服不过,每次取名字,必定挑普通寻常字眼,那些一见不忘,别致冶艳的名字,则留待小说里男女主角用,你说是不是。
********
163 不是真的
洋人云:假使这件事好得不似真的,它大抵也不是真的。
粤人曰:光棍佬教你,有便宜莫贪。
一个人的好处如果多到说不尽,旁人就得擦亮招子看个仔细。
都不过是血肉之躯,都有七情六欲,哪里会好成这个模样。
还有,世上无十全十美之事,必有纰漏,定有破绽,针无两头利,得到一些,也会失去一些,所以决定去留取舍之际,必有牺牲。
没有太大的寄望,也就不会失望。
有谁来到面前说到天花乱坠,金银遍地,予取予携,小心小心,一定有人图谋不轨,想利用人性天真的贪念来堕入骗局。
经验老到的人遇到太好的事总不置可否,笑笑说:“那么好?恭喜恭喜。”
简直反自然界定律嘛,大抵不会长久,或者是个骗局,且慢欢喜。
真是酸孜孜心理,好也不行?好的不合理同坏的不合理一样,实际个安甚少,要郑重应付,且勿托大。
*******
165 莫逆之交
“XX同金庸是莫逆之交”,谁,谁同金氏是莫逆之交?
有谁会愚蠢到自认是任何一个达官贵人的莫逆之交?万一人家来一招“这是谁,我不认识他”,那可怎么办。
况且,我们自管自做人,又何用同任何人成为莫逆。君子之交淡如水,君子自重,关于人家的事,我们知道又有多少,不必拉关系了。
有句话叫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是从前,这是现在,不是叫人心寒,实实在在,无谓高攀,曾经一度,比较接近,不见得二十年后,仍属好友。
生性多疑,兼且小器,你同C氏是否很熟?啊,他是我从前的老板,你同N呢,他是我的偶像。
并非故意避忌,事实上对他们的爱恶的确一无所知,事隔多年,彼此经已再世为人,当众经过不知几许苦与乐,无法再续前缘。
你真的认识他?一个人的心是世上最黑暗的地方,很久之前,也曾以为某,某与某无论如何总会写一封信来,但不,原来我们并非朋友。
到了今日,误会可免则免。
******
167 丝袜
最好看的丝袜,是纯黑色,背后有一条骨那种,也就是最原始的丝袜造型。
从前,我们叫它玻璃丝袜,真是既透明又一碰就破,十分矜贵。
上班最好用净肉色袜,大花及有颜色均不宜,太多花巧似有太多建议,而自重的上班族凡有意见,最好在会议桌上说出来。
怕热的人最怕穿丝袜,办公之际,丝袜放在抽屉里,开会时才为礼貌穿上它,自办公室退下之后,改穿白袜及懒佬鞋,一双脚大解放。
一位友人说,丝袜最好用吊袜带穿,那是他的憧憬吧,今时今日,已无可能作那样奢侈要求,除非有能力给予女伴无限悠闲,而她又愿意接受。
但许多女性接受高深教育后真心情愿在工作岗位上证明能力,红色或黑色锻制蕾丝吊袜带的诱惑,相形失色。
甚至连丝袜也日渐褪色,少女们流行穿球鞋,矿工鞋,缚带牛津鞋,丝袜要来何用。
曾经一度,抽屉里全是丝袜,甚至有足踝镶水钻的晚装丝袜,还有一双大腿上有一只蝴蝶,似刺青,现在看来,都有点可笑。
****
169 都有吗
年轻时,一直认为黛玉恁地小器,不讨人欢喜。
像一次,元春派人送装饰用绢制宫花到大观园,每位姐妹都有两枝,众皆无言收下,轮到黛玉时,她却问:“都有呢,还只是我一个人有?”
管家太太答:“都有”,黛玉便不稀罕,不肯收下。
真疙瘩可是?
为着生活,许多事都要妥协,人家有稿费,难道你我就嫌弃不收不成,可是私事上,多多少少却对人有我有这套玩意儿,觉得讨厌。
某人不知怎地,生性博爱,全世界人跑出来,都是他的挚友,最好的朋友,良师益友,我同你大约不必去轧一脚沾光了吧。
又忽然收到四页长信,正感动不已,可是另一人亦兴奋说:“来看这封六页长信”,原来出自同一人手。
不知还有多少封,都有呢,无分彼此,不分厚薄,如此公平,叫人啼笑皆非。
难怪副刊要抢独家作者,记者要作独家新闻,实实在在,人有我有,毫不矜贵。
让给你好了,我不要了。
[blue]忍不住跳出来说,师太真该复习一下红楼梦[/blue]
*****
171 抱不平
“我为XX抱不平......”
是的,可是他病了的时候,你不会为他付医药费。
他欠房租,你也不会掏腰包,他子女需要到外国升学,谁又会资助他。
说真的,即使你当上畅销报纸或杂志编辑,你也不会找他写专栏,更不会代他同老板争取优厚的稿费。
我们都有正义感,同情心,可是大多数口惠而实不至,说说不妨,写出来也可以,但是不知怎地,这一股悲忿,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化作力量。
那就是说,一百年也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当年岁渐长,便觉得光说不做,十分虚伪,因此,也就缄口不言。
何必替任何人抱不平呢,自由社会,自由选择,他走这条路,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去到今日这个地步,其中一定有原因。
老练富足的社会已有足够能力依照一个人的作为报应他,无人太幸运,也无人太不幸,也许还不大公平,不过也已经够公平。
换言之,几乎人人求仁得仁,重视金钱者必然会有节蓄,主张明月清风者则得享清誉,勿须任何人抱不平。
*******
173 敞篷车
一提敞篷车,便恶向胆边生。
不不不,真正已经受够,数十年来在社会受尽风吹雨打,捱尽咸苦,好不容易捞到一部汽车用,还要敞篷?
再捱日晒雨淋?谈也勿要谈!
愿车篷常在,开足冷气,打开音响,风驰电掣。
敞篷车只宜做小说道具。
――失恋之际,女主角深夜独自驶着车子上山顶,天正下毛毛雨,雨丝打在脸上,分不出是眼泪还是雨水。
还有,热恋之时,他们把车驶到沙滩,开着车上的收音机,播放音乐,在紫色的天空下,跳舞到天明。
不是真人,自然不怕风雨。
我们这种自幼在社会讨口饭吃的人,混到如今,一听天打雷劈,吓得魂不附体。
故车子永不开篷,见他人晒得熟龙虾般肤色,更加怕怕,车行服务员絮絮解释:“如此这般,即可除下硬篷,软蓬按此钮即可升上......”
这真是五六十年代的悠闲,女郎头缚爱马士丝巾,神情温婉一如嘉丽斯姬莉,登上男友驾驶的红色开蓬小跑车......
今日,车子性能第一,情调且撇到一边,最主要是在公路上有能力比拚。
*******
175 读者缘
有人写得好,有人写得不好。
可是,也有人并非写得不好,却缺乏一种读者缘。
那就是说,尽管他不是不好,可是读者不喜欢看他写的专栏。
这是什么道理?他学识十分渊博,文字也相当通顺,人品亦可打起十分以上,写作已有一段日子,名字你我都熟悉。
可是,副刊要大展鸿图之际,编辑却不会想起这个人,读者也决不会为他特地去跑一次书店。
严格说来,其实不是不好,还是不够好吧。
他写的题目,在日常生活中,不易引起读者共鸣,他的观感,与大众的意见总唱反调,他文字比较艰涩,看得辛苦.......
也许还有一个最坏的习惯,那就是下意识看不起读者,处处做“让我来教育你”状,这样纡尊降贵,读者实在吃不消。
至于最坏的文字,当然是读者看不懂的文字,通篇白纸黑字,分开读,字字分明,合在一起,无人明白,如此挑战读者智慧,就不要怨怀才不遇。
切莫误会,你我会比读者更聪明。
********
177 你怎知道
一次,有人自说自话,在报上评震侄为人,结论是“做大作家之子,定有压力”,震侄在专栏中反问此人:“你怎么知道做大作家之子会有压力,你父亲也是大作家吗?”
问得多好。
真的,你怎么会明白,你不过是知少少,扮代表,十足十是想当然耳,左右不外是加盐加醋,故作内行,掉转头,拿我家的事,来告诉我。
在甲报支了三十年稿费,我所不知道的,大抵你亦不会明白,我同某君情同手足,即使疏远,所有来龙去脉,还不劳你来提点。
不要太幽默,外行妄想领内行,“有钱不一定幸福”,你怎么知道,你有钱吗,我没有,我永远不去猜测富人的哀乐。
你的意见,当需要的时候,会被问及。
关于我的行业,我的家事,我的前途,你比我知得更加详尽?来来来,告诉我,写了这么多年,未见飞黄腾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否评论太多,事实太少,而牢骚又一直不停。
我想知道。
***************
179 老板
常听人抱怨老板不得精明,苦水连篇。
我没有这种烦恼,在我心目中,老板全是天才,否则,像我这样的人才,又怎么会屈居他之下,替他卖命,为他打工,哈哈哈。
尊重老板,即尊重自身。
上头若真这般糊涂,你我又如此命苦,那么,只要收得到薪水,受人钱财,替人消灾,闲话也越少越好。
实在做不下去,真心认为大材小用,可以站起来,鞠一躬,轻轻离去。
转工是十分平常的事,不必解释,亦不用抱怨。
老板对我好不好?当然欠佳,要十万,才给一块,可是,个个老板如此,又不禁觉得公平之至,为着本身利益,资方必须作其不识货状,那样,他才可以尽情剥削,不信,你去做老板看看,手段一定更坏。
历年来接触的老板都聪明能干,合理老练,什么都好,只得一个缺点。
他们不肯同我分身家,一提到钱字,就像嘴巴里被人塞了一把盐似,脸上所有可以皱的地方,全皱了起来,且发誓以后不再与我对话。
****************
181 长大
孩子长到四五岁,最爱自尊自大,老三老四,口头禅是“我来示范”,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模样,教家长跳绳,折纸,“是这样,不不不,看着我,是这样。”
我等幽默的附和,她便满意的称赞:“好!”
转过背去,笑歪了嘴,视为一天最佳娱乐。
可怜,自以为可以独当一面了,连家里地址同电话号码都没搞清楚呢,爸妈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可是过马路之际,偏爱挣脱大人之手自己走。
长到十七八岁,考进大学,据说更加不可一世,只有叫父母汇款时才有讯息,否则,口口声声“你别管我”,可是大人的支票迟一日半日,立刻就喊救命。
唉,谁不指望子女快高长大,精神独立,无需家长操心,最好扬万立名,光照社会。
怕只怕是虚火上升,有姿势,无实际,象小女,有事即喊爸妈,穿鞋都要侍候,可是选哪双鞋子之时,却固执莫名,绝不放松。
是,长大了,比起婴儿期一团粉似只会蠕动,现在能说能走,的确已经长得很高大了。
**************
183 市场如何
友问:“图书市场如何?”
答曰:“不知道。”
“可是,你是做哪个行业的呀”,但,恕不做市场调查,一年也不上一次出版社,也从不做推广工作,对整个销书过程,也不甚了解。
彼时出版社一年一度春茗,写作人坐一桌,另一桌有几位穿西装戴领带的先生,好像就是发行商,可是我等只管大吃大喝大讲大笑,对他们尊姓大名始终不甚了了。
写好了交稿是撰稿人唯一职责吧,招徕读者,由经理部特派公关人员来做,似乎比较妥当。
当然,尚不至于糊涂得连谁是当今红人也不知道,报上总有报道,妇孺都可以知道各行各业最吃香人物,自文坛到政坛,商界至娱乐界,都有代表。
不是不关心,而是,不知应该怎么关心起,据出版社说,各行各业均吹淡风,守住一阵子咬紧牙关撑着暂且尚无问题,接着自然是一句加价免问,实在难明底蕴。
故此完全不知道市场走势,再打听,好像已经不礼貌了。
**********
185 传神
下列各词,由讲国语的友人传授,日常生活中,非常有用。
馊主意:自从冰箱普遍化之后,这个馊字纸可意会矣,剩菜变馊,乃因天气热引致细菌滋生故食物变坏发馊,只可倒掉。馊主意是完全不可采纳之意见,且有碍健康。
哪儿凉哪儿搁着去:当然不是红人,无人尊重,又可冷冷说:你凉快去!
要了面子又要里子:即沪人说的你倒想快刀切豆腐,两面光;小心驼子跌跤,两头不着,即眼前有余好缩手。
水仙不开花,装蒜:两者的确很象,装蒜不等于装糊涂,有粤人所谓扮猪食老虎之意。
台人有一个形容词,真是巧妙得没话讲,叫做闷骚:某真闷骚,即系唔声唔声,吓你一惊,出人意表,防不胜防,原来斯文的他吃喝嫖赌均系能手。
自红楼梦里可以跟到许多北方讽刺揶揄人的话,世事常新,挪到廿一世纪,一般适用,传神得不得了。
有几位友人,真的动气之余,会讲起普通话来,好叫一众知道事态严重。
*******
187 好玩?
“你也搬到温哥华来呀,好好玩。”
下次如果听到这样的话,骂之可也。
温埠是否好玩,不在讨论范围。移民却是生活中大事之一,态度岂可轻率,来人用这般轻佻语气,显然缺乏诚意到极点,这种朋友要来做甚。
有没有人会对我们说:“结婚好好玩,快结两三次呀。”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移民都不是娱乐,把一个家自东方搬到西方,重新找工作,朋友,房子,学校,过程艰辛,即使成功适应定居,亦已脱了一层皮。
假使亲友殷殷垂询:“我也移民可好”,尽量帮他分析,研究得失,长线推到十年以外,看有何种危机需要克服。
“你都来啦,好好玩”之徒根本存心开玩笑,信一成都死。
他本身腰缠十万贯,全世界处处有家,处处是家,一年头等飞机往返十次八次,对各地民生毫无了解,终身游客,当然觉得好玩。
有人带着三个孩子少许节蓄在漫天风雪中抵埠兼举目无亲会有同感吗?
*******
189 分界
移了民才三年,回港探亲,口口声声嫌马路脏,空气浊,居所挤的人,讨不讨厌?
真可憎是不是。
即使彼邦鸟语花香,宛如仙境,喂,也虚伪一点好不好,私底下大可晚晚梦醒大笑三声,庆幸早登极乐,可不必回到原居地大吹法螺,惹人反感。
每个地方都有优点缺点,人家为什么心甘情愿忍受地窄人逼,政治风险?也许他有一份年入五百万的差使,又或者他正在热恋中,不舍得离开爱人,人各有志,请尊重他人意愿,勿嘲弄他人选择,否则,亲友当争相走避。
走了就走了,不必讲“一千万年薪也留不住我”这种神话,谁会给谁一千万,不喜欢就不要回去,世上有的是旅游胜地,保证不是人人去过坦几亚或火地岛,到了一地总要尊重一地,客气一点有益处。
你讽刺他,他当然要揶揄你,什么从早到晚只得剪草一项娱乐啦,闷得巴不得找死哩,还有,一个月,不是一天才赚千余元等等。
不过阔别三年,已经泾渭立分,这种怪现象,可以写一部论文。
********
191 相似
中外都喜欢举行母女相似比赛,得奖母女看上去真像一个模子印出来,有趣到极点。
你像母亲吗?抑或父亲?外表似,抑或性情嗜好都有稽可查?
兄弟姐妹容貌品格有是否一模一样?以致外人一眼看,便知道是一家人?
许多母女诚然似姐妹,有商有量,说不尽的话题,同心合意,出双入对,那真是天生福气,羡煞旁人。
也有母女性情如南辕北辙,无论如何谈不拢,彼此不以为然,终身有一道鸿沟相隔,无法谅解,那时,相貌再想也不管用。
对亲戚要求总不能似朋友那样高,亲戚无从选择,各自遗传了不同的因子,有人特别古肃,原来象外公,有人五官精致,研究之下,原来似舅舅,各有前因。
友某一直说不知自己像谁,与父母都合不来,意见从来都不相同,成年后一味容忍,努力供奉,少说话多做事,可是一直怀疑并非亲生。
最值得高兴的事是相貌平凡的妈妈忽尔生下美女,顿时身价百倍,与有荣焉,这时,不像比相像更好。
*******
193 英语写作
居住在英语为第一语言的国家已有数年,因好奇缘故,与当地写作人及出版社亦颇有联络,有人说:“你可尝试用英文写作。”
毛病出在尝试这两个字上。
尝试用中文写作已有多年,好不容易做到稿子写妥,尚有报纸副刊愿意接收,之后又可结集出版,老实说,也还颇受读者欢迎,干吗要放下原有,去尝试新路线?
中文报馆等着交稿呢,难道一句不写了跑去坐到英文打字机前去浪费时间精力?分分钟白做!得不偿失,哪有这样的笨人。
有人崇洋,有人不,我们在香港有口饭吃,是因与读者长期相处,分外亲切,这批人移民后,又把口味带至世界各地,以此类推,外国人自然也有他们土生土长的作者群,河水绝对无力去犯井水。
英语写作回报率高?您别老念着人家顶尖儿那几个万众无一的名字好不好。
全世界挣扎中的未成名的写作人,都在走天路历程。
******
195 正经
小友说,法时装设计师拉嘉飞返璞归真,回到乡下,到街市亲手选海鲜煮来吃,叫他羡慕不已。
不得不同他说,那样做,需要很多的钱,以及很大的名气,道理十分浅易,要是他本来就是个洗衣煮饭的人,哪里会有记者跟着采访,图文并茂报道他如何懂得享受生活。
我同你,去买菜,一不小心被人看到,那还得了,立刻嗤之以鼻:佣人都请不起哩,稿费果然菲薄。
友决定辞职在家工作,有好事的亲戚每隔一月拨电殷殷垂询,看她几时交不出租由大公寓搬到小公寓去。
所以,超级明星可以随心所欲,一般人还是得撑着应有的场面。
节蓄的利息收入要与现今的生活费用相等,才可言退,否则,还是多干几年吧,经验告诉我们,实际支出,又永远比预算超出四十巴仙左右。
自发性下乡劳工是天底下至愉快的事之一,可是三年后房子许需翻新,还有,车子也该换一换,啊,私校学费又涨了。
都搁不下,全抗在肩膀上,兄弟,上班侍候老板面色是正经。
*********
197 蹉跎
写作最理想是廿五岁开始,操到三十岁,若无所称,还来得及转行。
太早动笔因经验不足,无甚瞄头,太迟时间不足,待笔法成熟已经老大,精力不够应付。
这是一门状似容易,实则艰辛异常的行业。
象某同某,性情其实最宜教书或任公务员,离职时至少有若干退休金,生活获得保障。
无论干哪一行,年资都是财产,一级级升上去,文艺工作则不然,经验与年岁越是累积,越是包袱,行家要骂战时,一句老大过气,或是揶揄阁下已是前辈,便意图勾销一切功绩。
如何挣扎下来,可写一本书,分上下册还写不完。
本港报章副刊上专栏林立,真正靠写作维生,却无几人,作为外快,稿费足以令人笑口常开,作为正常生活费用,可能叫人皱眉。
名字也撤换得很厉害,谁盛极一时之际三四个专栏一起写,可是过一阵子便销声匿迹,换另一批上来,并非一般人抱怨那样,来来去去是这几个名字。
这个行业,最易蹉跎青春,多少人十年廿年那样在文坛浮沉。
*****
199 猥琐
这件事是真的。
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孩随父母参加一聚会,席中有小男孩过来同她玩,他忽然指摘该男孩:“你为什么用猥琐的眼光看住我?”
长辈惊为天人,怎么说得出口!
想我等数十岁人也不过刚刚学会象萎缩该等深奥形容词,且踌躇不知正确读音如何。
这同生活环境大有关联吧,若干四岁孩儿只不过会磨着大人要一块饼干或是一粒糖。
也许是遗传,精明的父母自然生伶俐的子女,而美妈当然生美女。
超时成熟,当然占尽风光,人家还傻乎乎在操场追着一只皮球跑跑跑,早熟儿已晓得看大人眉头眼额,可是,累不累呢,这样下去,几时捱得到三十岁。
一个人,无知最乐,知得少又比知得多愉快,故有经验的人又会拒绝知的权利。“什么,我不知,不管我事,有这样的事吗”,不知多开心。
象儿童的儿童可爱得多,白即白,黑即黑,一点不高兴,哗啦哗啦哭一场,开心之际,嘻哈绝倒,不枉童年。
****
201 图画
涂鸦至能表露人心。
少年人若不停在笔记簿边写王美宝三字,那叫王美宝的女孩一定是他梦中情人。
自幼我喜欢在教科书上写一句话:“许久许久之前,ONCE UPON A TIME”,这是所有故事的开端,看来,在十一二岁之际,潜意识已渴望做一个说故事的人。
在战乱地区,儿童随意画出来的作品,充满惊怖残酷场面,令观者心悸。
一位母亲,有子病重,她的自画像是一个骷髅,眼洞里涌出两股泉水般的眼泪。
最喜欢涂鸦的人往往是在会议室闷得想死的中级管理人员。
要不,就是差些被讲师闷坏的大学生。
小女日前出水痘,颇吃了一点苦,痊愈后,以为她已经忘怀一切,可是不,日后绘画,人物的脸与身躯都加上斑点,“这是什么?”“水痘”,印象深刻,永志不忘。
在最黑暗的时刻,即使是画猫头鹰,也会招来弥天大罪。
*******
203 夹心阶层
当你发觉前辈还不大看得起你,而小朋友又忙不迭供奉你为前辈之际,恭喜你,你已顺利晋升为可怜的夹心阶层。
真惨,两边不到岸,一边看见老人家还需执弟子礼,分分钟接受训示,他们倚老卖老,教训你是面子,等闲还不出口呢,只得乖乖垂首低头,是是是是是。
他们意见是否脱节?那不重要,江湖讲辈分,只有他们说,没你说的份。
好了,另一方面,小朋友却不放过你,摆出红卫兵姿态,一派敢叫日月换新天心态,你若吭半句声,那你是妒忌,意图扼杀幼苗,哗,汗流浃背,动都不敢动。
正是,大你一岁便是前辈,小你一岁也是晚辈,真没想到凄惨的夹心阶层需要对付的是年资而不是实力。
那样委屈,其实不过是不想失礼而已。可以忍耐,大可百忍成金,不予忍耐,即时退休可也,无论如何不能同比你大或比你小的人吵将起来。
平辈则找斯文人碴,学识阅历学问均胜于你我的,则不妨对话。
余者一于死忍。
********
205 家
这是一幅广告水彩画:白色矮墙上靠着脚踏车,红双门,微掩,上面还贴着半脱落的门神图,挥春已经模糊,约摸见到写的是天增岁月人增授。
矮墙里可见房舍瓦角与飞檐,以及树木桠枝亭亭伸展出来。
广告术语说:家,其实没有那么远,是航空公司班机直飞台北的宣传。
住过台北的人看了那红色打横间的木门以及右上角浅蓝色的门牌都不禁会深深怀念。
即使今日物价那样飞涨,交通如此混乱,台北还是一个可以安居乐业的地方。
热的时候蝉鸣夹着桂花香,叫人心神恍惚,台风过处,棕榈弯腰,呵地震了,风铃叮叮作响。
在台北度过最后一个悠闲的夏季,可以为中暑在屋里躲足一个月,并且找人在天台上洒水图凉。
可是当时也不知珍惜,只觉得闷,并且想回香港大展鸿图,那时比较年轻,对个人能力估计太高,真活该吃苦。
现在时常看台湾新闻,目的就是想看看昔日的红门是否经已全被拆卸。
********
207 老小生
银幕上,有一种老小生,真叫观众喊救命。
尺度已经很宽,四十多岁都不算老,正当盛年,风度翩翩,姿态成熟,刚刚好,可是象奇连伊士活,六十五岁,仍坚持演爱情戏,还脱衣,害观众双眼吃米田共。
还有华伦比提,年近花甲,时时摆出风流债主模样,自资重拍金玉盟,分分钟用朦境,一双小眼睛仍眼埋没在皱纹里。
罗拔烈福,唉,中镜已觉其老态毕露,长发三十年不变,照穿白西装,吓死人。
都不能忘记全盛时代,恋恋风尘,现实生活中,也有这类老小生,大花衬衫三粒纽不扣,穿时髦窄裤,头肿得象胖头鱼,犹自口口声声讽嘲女性不经老。
或者是,但也许他们还不算适当发言人。
老小生力抗时间大神,三四十年前做什么,近日也还照版煮碗,一成不变,三只笑话走天涯,来去三道板斧,希望博无知少女青睐。
交际场所,一见老小生,即时呼惨,能不能静静坐着不出声让大家好好吃完这顿饭?不,一定要丑人多做怪,他们大声讲大声笑,以扰民为乐。
社会对他们实在太多包涵厚爱。
209 傻瓜
江湖上把某老板传得象站在街角派钱的傻瓜一样。
也难怪,都想疯了,打工仔的梦想是老板流着热泪恳求:“你收下吧,你拿去花吧,我这里有的是钱。”
你见过那样的老板吗?我没见过。
你认识那样的老板吗?我不。
世上有那样的老板吗?大抵没有。
人家不过是合理地慷慨,可是,已值得伙计尊重。因为太多老板只会得不合理地刻薄。
最常见是伙计有问题,问一号,一号推给老板,老板再施太极,一掌拨返一号,这一号有时比老板还会做人家,小伙计往往只得知难而退。
因此做梦都想有下述老板:“来来来,跳槽来,每人不问因由,各自先派一百万。”
真是幻想曲,如果有,大伙也不必再等,立刻弃暗投明可也,士为知己者死,不必留任何后路,勇往直前。
同各式老板周旋过的人大抵知道世事不是这样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大致上付出的是什么,得到的也是什么,上头慷慨大方,合情合理,与我们有商有量,那是伙计之福,永远感激。
******
211 不值
花钱,我是同龄同性同收入中最吝啬的一个。
别人都一掷千金,我始终踌躇不已。
也许友众的收入比较牢靠稳定,又可能性格较为慷慨,又或者有家底,不愁没有退路,故此生活身为豪华,奢侈品堆满屋。
较年轻之际,也患过拥物症,什么都买,不够,再添,不好,送人,也再买。一次,出外旅行,行李超重,航空公司不肯通融,突有顿悟,觉得身外物十分麻烦,要紧关头堪称负累,自此尽可能罢买,或是少买。
这可能不过是不舍得的借口罢了。
十万一袭裙子,五万一只手袋,都令人骇笑,这是什么价钱!亏奸商标得出来,又亏得有人拿真金白银去换。
打工仔,赚取薪酬,苦哈哈,不流血,也肯定流过汗,为何同钱那样过不去?
有日常思无日难,力气有一日必定会用尽,还有,人有三急,花光光,怎么办。
逛街看橱窗,五光十色,什么都好,可是不值得乱花劳力换来的酬劳。
由此可知,赚取稿费是多么辛苦。
******
213 艳羡
小女孩说:“最羡慕好友,可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可是,我个人觉得事业更重要。”
可见,这不是真的羡慕。
许多女士都说至佩服高龄产妇,“伟大,勇敢,够爱心”,可是她们本身却绝不敢造次。
所以,大抵也不是真的佩服。
行家都说最眼红同文忙得不可开交,可是,象我,私底下,最羡慕的人,是一早已经退休的某同某,稿费多,专栏多,只有写坏人。
由此可知,说是一套,想是另一套。
凡是不劳而获,才叫人真正艳羡,需要付出代价,则嘴巴称羡算了。
就像每个人都会说:“哗你又往戈壁,南极,津巴布韦,阿马逊流域探险?真羡慕,我们可是凡夫俗子,放不下手头工作......”
兄弟,你也不是真的羡慕吧,如果是,北极圈很快会有你的足迹。
现代人比较成熟圆滑客气,懂得尊重他人意愿,见人那么吃苦去追求理想,故大表支持,给予同情。
********
215 误解
记者问名人:“外头对你至为误解的一点,是什么?”
这个问题真好。
美女也许会腼腆地答:“其实,我并不如你们所形容得那么漂亮”,华服珠宝化妆都占了极大功劳。
老板会说:“我并非事事讲钱,只不过你们一上来就同我谈钱,我不得不作出回应”,可是,不同老板讲钱,讲什么呢,讲心?
家庭主妇必定叹口气,“这份不是人做的工作,居然被误解为稀疏平常,天无眼”,百分百真确,每天起码工作十六小时,永无假期。
由此可知,凡事都有假象,我们时常误解某人至精明厉害,碰不得,宜避之则吉,可是,你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什么,你根本不认得他?那么,你为何口口声声说他精刮?
可见是人云亦云,人的一把嘴深恐落伍,所以对七手九手资料都回应得特别快:是呀是呀,他喜欢赌博,你同他赌过?他同你赌过?都没有。
在外头绘形绘色,言之凿凿的一班人,很可能是未来大作家,或是大编剧家,实在是创作界高手。
********
217 上海话
这些好使好用的上海俚语,都自老匡处学来。
像大哥不要说二哥,碰巧家中兄弟众多,又按出生早晚排位,故真有大哥及二哥其人,说起来,特别传神。
意思是,都是自己人,同样的德性,不必互相践踏了。
像床底下放鹞子,大高而不妙。床底能有多高,有何作为,能去到多远,列位看官心知肚明。
又像花花轿子人抬人,象拆穿了西洋镜,象耳朵卖到了六蒿荐,象大水冲到龙王庙......统统听他说出,新奇非常。
上海人见惯世面,十分老练,对世情感慨亦多,老上海曾嗟叹“只要有铜细,带胡勖的亲娘都买得到”,使当年的我耸然动容。
还有一句至悲凉的,叫热面孔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虽然稍嫌粗俗,可是其无奈,委屈,凄酸之处,胜过其他形容词多多。
七岁移民到香港,对沪语了解不深,至为遗憾,像叫花子吃死蟹只只好这种沪语,用来形容逢男必俊之某君,岂不贴切的叫人嗤一声笑出来。
这些当然已是旧俗语了,新的流行什么,要重做资料研究。
*********
219 不看
某专栏某书某报某杂志如果真的那么难看,为什么要看呢。
看完之后,又一直喊怨,嚷着要去洗眼,第二天又忙不迭抢着看新的。
真是最忠诚的读者,销路全靠这些基本拥趸。
某栏一无是处,不知所云,对它唯一惩罚,乃系当它透明,刷一声翻过,置之不理,天长地久,人人如此,该栏自然消失。
一边看,一边骂,那是行不通的,简直如火上烹油,徒然助长其威势而已。
一般群众还是有锄强扶弱心理:你有那么好吗,他有那么坏吗,你真喜替天行道,对方为何活该捱打捱揍?
又欲请政府来约束,对,今日除去他这颗眼中钉,明日就轮到你我了。最好大家都不发一言,成日歌功颂德,大喊万岁。
对于任何一件坏商品,最佳办法是无声抗议,四年来拒看温埠某西报,一张也不买,因为它论调对华裔每多偏见。
深觉比去信痛痛斥责编辑部更有效,自由社会,自由选择,不喜欢,不看。
还有一个至佳办法,斥资,买下它,做得更好。
**********
221 点破
朋友有时真颇为偏激,会这样说:“你看到某的小说没有,刊登这种文字会遭环保人士杯葛,浪费纸张!”
哗,所以拙作从不赠阅,以免得到差不多待遇。
至于我的意见......我没有意见,唯一比行家赞行家更无聊的事是行家批评行家。
他人写得糊涂干我底事,我若比他好,读者一目了然,何用多讲,他若比我坏,庆幸偷笑还来不及,何必点破。
各凭天分找生活,唯一的感觉是,副刊这种大鸣大放格局恐怕时日无多,有什么想说的宜快快写出来发表,事不宜迟。
至于某人为何在某段时空内盛极一时而终告销声匿迹,那当然是因为公信力经已消失,或者已经赚足,退隐享福去矣。
一直以来,不敢说比谁写得好,可是,也不见得比谁更差。
能写得那么坏,也真是一种胆色,你有无勇气大胆妄为乱写一气?一定要有若干条件支撑吧,至少不靠稿费生活。
极坏的题目及文字也往往吸引读者注意。
********
223 夹份写
据说内地流行这样写小说:一个题材,一个篇名,由十个作者齐齐写,你写十天,他写十天,轮流上,可是人物剧情对白都得接得上。
换言之,是集体创作。
一听大家玩便生厌,每个作者风格趣味背景学养及人生观全然不同,如何共写一本小说?真正匪夷所思。
若想给读者新鲜感,大可另辟题材,或大胆创新,甚至改变作风。
不必十个人共写一部小说吧,也曾见过十名画家共绘的作品,梅兰菊竹均出自不用手笔,非常有趣,根本不能算是一幅画,只能叫做签名留念。
多名作者合作出书亦属奇观,到底版权属于谁,再版又如何分帐,畅销是谁功劳,滞销由是谁之过错?
创作是极之私隐的一件事,关上门,伏书桌上,该怎么做,有时连笔者也不能控制,似潮去到何处去何处,并非一件与任何人有商有量之事。
炒杂碎或者好玩有趣,甚至短时期内可能讨好,但是,不是长远道理。
编者的注意别越出越多才好。
******
225 跟风
一日,与编辑谈起跟风问题,语气突然狰狞起来,说:“一于我行我素,怎么可以跟在人身后走!”
“可是,以不变应万变,可能削弱竞争能力。”
立刻答:“宁受淘汰,也不改变作风。”
也好过终日被潮流牵着鼻子走。
所有潮流都是妖异的,象陪酒陪饭,大力吹捧,宣传过于事实,只顾抛头露面不理功课.....哪里学得了那么多,才跟进,又变花样,不胜其扰。
不如什么都不理。
当其时做一个清醒人当然寂寞,甚至觉得孤立,可是日后疯狂潮流退却,又觉得勤有功,戏无益。
无论玩什么花样,一个写作人最终还是要交稿,不如省下精力,把稿子写出来是正经。
旁骛一多,势必不能集中精神工作,弹丸之地,你我他有几许实力,路人皆知,毋需自吹。
做什么是因为你认为该做什么,不做什么也因为你认为不该做什么,而不是因为人家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
维持冷静最好。
行得通吗,事在人为,路是人走出来的,没有性格,做什么文艺工作。
*********
227 过度
写稿过度,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里先不讨论稿质,只谈作者的生理状况。
先是觉得累,虽然每天只工作三五个小时,可是即使完成工作之后,也以茶饭不思,根本不想寻欢作乐,只欲倒地而睡,一眠不起。
再不听身体训示的话,作者会开始生病,开头,只是闷厌,接着,会发烧,全身可以发炎的地方都患上炎症,抗生素成为主要粮食。
对声音敏感,电话铃一响,整个人跳起来,太阳穴会流动地剧痛,四肢酸软,胃部痛胀,口渴,双眼怕见广,对,象煞疯犬症。
如不予理会,就轮到耳水失去平衡,连站与坐都不可能,只可躺着流泪。
届时,因自觉大去之期不远,要钱来无用,于是,致电老总,婉辞稿约,一味推说小船不可重载。
说也奇怪,一旦推却数段,又修养过两三个月,精神又会恢复过来。
渐渐觉得世界美好,明月清风,均叫人留恋,敏感与狂躁症缓缓退却。
又变成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
229 功课
小友为孩子功课多,繁,深而头痛。
才小学一年级,两个补习教师,可是母亲还得自下午六时侍候至深夜十二时。
太过分了,据说六岁半的幼儿已经会得背写肮脏二字,小友说得很幽默:“保证不是每个家长会得写”,我会,更会写龌龊,不过写字是我职业。
太多功课想在某固定短暂时间塞进学童的脑袋,实在不是良好制度。
最惨是读得那样辛苦,结果却远欠理想,一般教师都认为学生中文水平低落,“字迹拙劣得象右手被打断用左手写成”,“错白字之多,文理不通,难以形容”。
可见填鸭式教育失败。
深信学习过程若不够愉快,学到什么高深学问也是枉然,所有高材生成绩好都是天性喜欢学习,并非因为制度够严,老师家长苦苦相逼。
小学一年级至中学六年是人生最应轻松愉快的岁月,不应愁面苦恼度过。
赶功课已成为小友母子生活全部,吾为之恻然。
*******
231 仆下来
“XX做到仆在那里。”
可是那个人著名喜欢洒狗血,吃碗云吞面也好像辛苦得扒在那里,这是他一贯作风。
他认为做任何事都得青筋暴现,死而后已,才见功效,他人生观如此,没第二条路。
无论走到哪个机构,都废寝忘餐,廿四小时服务,身负重任,办大事的人或者定规如此,稍一松懈,或放半天例假,便不算好汉,有愧社会,老板及个人良知。
腰不酸背不痛也不行,起码在办公时间由白车送进过急症室才可算卖力。
对我们这种游手好闲之徒当然嗤之以鼻。
唉,人各有志,这位仁兄在资方面前当然讨好到极点,升级快,薪酬高。
比起不声不响的人何止吃香百倍。
长年累月这样表演也挺辛苦吧,相形之下,工作成绩仿佛永远不够,有雷声大雨点小之虞,大家看惯了,也习以为常。
淡然处之:“某某又呕白泡了。”
“呵,今年已是第七次。”
*******
233 唐人区
从前,移民外国,若住在华人聚居之地,真是不敢恭维,唐人街!
不但肮脏落后,三不管,说不定还找得到狗肉,小脚与辫子。
风水轮流转,今时今日,不一样了,没有华人或甚少华人居住的一带,恐怕交通,设施,或整个社区都稍逊标准,故不获青睐。
华人都聚居在好地方,喜不喜欢他们的作风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可是他们的经济能力已不容忽视,地产界全笑说,港台两地移民不大欣赏的物业,价格暂时不会攀升。
随便举个例子,多伦多的北约区及温哥华的桑那斯,便是华人最喜爱的区域。
下次亲友若说他府上附近没有华人,大约也晓得他环境如何。
不知他人感觉怎样,我心却颇为喜悦,先把经济搞起来再说,慢慢再在文化修养上做工夫嘛。
看到华裔移民安居乐业,不知多高兴,自由社会,为什么华人不该住大屋开好车穿名牌?
可以含蓄一些?那也是自由选择。
*****
235 隼
动物园筹款,负责人把各式鸟兽带上电视节目呼吁,一时间奇兽挤满直播室,热闹非凡。
蝮蛇,袋鼠,蜥蜴,食蚁兽......什么都有。
然后,饲养着带着一只隼出来。
它脚被细链子锁着,停在员工带着厚身皮手套的手上。
只见这只小一号的猎鹰浮躁不安,双翅不住展开,拍动,震抖,双目大而圆,炯炯有神,简直晶光灿烂,神情极之不耐烦,皱着眉,预备一飞冲天。
哗,见过这只隼,谁还会想养鹦鹉。
古人狩猎养鹰,出发时放它出去,借它锐利目光搜索猎物,它那构造特殊的眼睛可以在一里高空看到地上一只小兔。
落地后主人给它带上面罩,遮住双目,免它蠢蠢欲动,不得安静。那顶精致小巧的头罩,日后成为热门收藏品之一。
其实,要是真的喜爱一种动物,最好不要私人饲养,它在你家中,总不如在野外开心,有人愿意出价收买,就有人去捕杀,非常残酷。
***
237 腹如雷鸣
容易肚饿,而且一饿就全身发软,且腹如雷鸣。
一点都不夸张,肚子咕噜噜大响,以致小女惊问:“那是什么声音?”
大庭广众,颇觉尴尬,所以填饱肚子是当务之急,唉,衣食足方知荣辱。
能吃,喜欢吃,吃得多,又爱吃容易发胖的食物:奶昔,意大利宽面条,薯条,苹果批,一大堆食物到肚,往往才觉得七分饱,刚刚好,力气又回来了。
同少女时期的永不决饿有天渊之别。
有时半夜也听见饥肠辘辘之声,没奈何,只得起床找牛奶喝,从前,是精神控制肉体,现在,是躯壳统治灵魂。
口渴,疲倦,肚饿,小病......均需即刻处理,一刻不能拖延,否则后果严重。
每天除出睡眠时间,醒着就不停找东西吃,补充精力,越觉吃苦,吃得越多。
送礼难,不如大伙儿聚在一起,大吃一顿报效,酒菜泯恩仇。
人吃饱了,世界不一样,心情平和,凡事有商有量,没有不能解决之事。
******
239 毋需
你有无试过为老板辩护?
完全是不需要的,老板之所以称为老板,原因是魄力,聪明,才智均异于常人,故此他创业,我打工,他的目光不知要比伙计深远多少,才可领导大班下属向前进。
毋需代他担心,万一他出了啥子纰漏,一定会设法堵住,为人伙计者,唯一责任,便是把围内功课做好,唯一权利,乃系收取酬劳。
不用多嘴,切忌忠告多多,要是你真心觉得自己比他聪明能干,速速去创业,误屈在庸人之下蹉跎青春。
又实在觉得合不来,大可另觅明主。
一些大伙计处处刻薄下属,千方百计替老板省钱,得罪人无数,又有人维护老板,到处树敌,诚枉费心思。
天下没有一辈子的工作岗位,话说僵了,日后出来,到处敌人,没有朋友,苦也苦煞脱。
对老板至高忠心是功夫周到,最大抗议是辞工不做,茶余饭后,有人谈到老板为人,作风,路向,最好一问摇头三不知,并非推搪,实在地位低微,不知首尾,请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