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

入得谷来,祸福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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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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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花

Post by 笑嘻嘻 » 2004-04-08 9:15

感谢小k友情捉刀庄的话,感谢Helen, Jun, 小k,小白,我twin,小j,猫咪头等各位文学网友的批评鼓励。(排名不分先后)没有你们的鼓励,我不仅写不完,而且也不可能鼓起勇气重写中间五月一段。谢谢。
1。
情人节那天,这个南方城市忽然没有征兆地下了一场大雪。虽然是星期六,陈语八点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醒了,扒着百叶窗看了一眼窗外,光着脚找了点水喝,又爬回床上。中午时分,终于睡无可睡,悻悻地在肚里哀叹可惜周末才开始,要是上班的日子,这么大的雪,再要是结了冰至少可以混一天在家不上班呢。
千辛万苦地爬起来,在冰箱里东翻西找可以当中饭的东西,窗外有邻居带着小孩笑闹的声音,一定是在堆雪人,陈语打开冰箱第二格,要不要参加呢?陈语对着冰箱里有点蔫了的西红柿沉思了片刻,觉得并不着急。周末的最大意义在于无所事事,中午吃什么都是个值得思考良久的重大问题,不比平常日子累得要死,吃到嘴里都是饭。明天再堆也不迟嘛。
下雪天适合好好给自己补一补,不如做个罗宋汤吧。可惜决定做的太晚,牛肉都没有解冻。陈语把牛肉扔到微波炉里慢慢地转,自己走到凉台上看雪景。雪大片大片地落下来,冬天枯黄的草还保持着秋天剪过的整整齐齐的样子,没人走过的草地上积了两寸来厚的雪。外面马路上积雪化得干干净净,路面黑黝黝的。下面打雪仗的孩子们的尖叫声传上来,象是把湿润的空气滑开了一道干爽的口子。陈语缩着脖子看着草尖上松糕一样的雪,想起小时候乘大人看不见和邻居小朋友把白糖撒在干净雪上面吃。社区里有胖子慢吞吞地走过来,居然是穿短袖的。德州人真古怪。微波炉把陈语叫了回去。
把材料切好扔到锅里,陈语仰天躺在小公寓里的沙发上琢磨,今天给谁打电话好像都不太合适。多数人都会有节目,打过去还要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安排,怪麻烦的。不知道常夏会不会打电话过来。常夏是陈语新公司里的同事,刚认识的时候不起眼。一起调试软件的时候,才发现常夏人聪明性格稳重负责任,大概是因为在家里是老大的缘故。并且说话声音低音丰厚,不比其他中国人讲中文的时候声音有点高。陈语最喜欢听常夏在自己背后讲话。陈语知道自己一定在微笑,大学的时候和安平一起上晚自习,互相密密地说和刚刚有好感的男生的进展,然后再各自埋头准备复习考试。安平过一会儿就推陈语一下,说:“你又在笑!你真的这么高兴啊!”如果还是在那个年纪,陈语一定忍不住主动打电话过去,并且说给你一个惊喜。现在呢,陈语享受着想起常夏时的快活,但是并不打算真的拨电话过去。
常夏正打算和一起踢球的球友去看电影。虽说在美国的中国人男多女少,一起胡吃海塞的朋友们还是各显其能地一个一个地有了女朋友,甚至是迅速地回国结了婚。人丁一个一个地少了下去,集体活动就显得不成气候了。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父母也开始推荐一些熟与不熟人家的女儿。常夏心里仍然有憧憬,不愿意就这样按部就班地写半年电邮,网上聊聊天,就回去结婚。从前在校园里常夏也并不是不受女孩子欢迎的,只是工作以后,周围的女孩子一下子就少下来了。常夏不如别人眼疾手快,又不愿意见到个没结婚的女生就冲上去做牛做马,这时候居然就有了落了单的感觉。
商业社会,商家尽一切本分让人找不到借口忘记今天是情人节。情人节是专门用来向单身人士示威的:看,落后分子,全世界都在过节哪。常夏对于情人节在一个周末有点紧张,忍不住想要出门。一个星期以来,常夏想的最多的是陈语。陈语一个月前进了常夏在的大部门。做工程师的女性还是少,陈语第一天上班,走到哪儿都被公司里的老老少少行注目礼。好像从前有女生进了男生宿舍楼一样。当年有男同学毕了业进银行工作,去面试的时候,被无数的女同事盯着看,在他背后用他刚刚能听见的声音惊呼:“帅呆了!”严格地说,陈语并不是美女,圆圆的鼻头,圆圆的眼睛想问题的时候,经常睁的过渡大,好像在瞪着谁看一样。常夏开始的时候老有点不由自主地担心,这女孩子行吗?她来做的位子可是刚被公司里派系斗争斗掉的一个人留下的位子。陈语仿佛知道自己的位子微妙似的,永远安安静静缩在自己的格子间。旁人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常夏作为同事主动找过陈语简单地聊过几句天,后来一起调试的时候才熟了起来。在机房的陈语忽然露出了真性情,一点小进展就得意洋洋,废话连篇。遇到问题尖锐、固执、牛脾气。常夏历来稳重,骄傲于自己讲话的准确性,有一说一,工作过的几个地方都受器重。这一次被陈语影响得也跟着调试的进展心情起伏。常夏从来不知道女孩子也会如此用力地投入工作,忍不住偷偷注意她。可是陈语像全无知觉一样继续不时地夸夸其谈,吹错了牛皮就脸皮一厚混过去,全无常夏过去认识的女孩们的温柔含蓄纤细敏感。但是,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常夏感到一种非常的快乐,即不像谈恋爱,又不像得到个人成功的时候。

2。
到了电影院,才发现还在上学的乔麦拉了几个女同学一起来。男方和女方为了看哪个电影争了个不亦乐乎。常夏插嘴道:“实在不行分开看,我负责送没车的人回家。”话音未落,边上乔麦给了常夏一拳,“你倒想的美,看完电影大家要一起吃饭的。这么快就想着单独活动了。”常夏的思路倒没有那么快,但也懒得越描越黑,就笑着说:“我只负责送没有车的男生回家。”大家的一片笑声中,对面的女孩认真地看了常夏一眼。
大家争的虽然厉害,最后还是大批的人去看50个第一次约会,常夏和2个死硬派的男生去看理发店2。常夏看一大群人嘻嘻哈哈地走进小厅,一面觉得50个第一次约会这种名字的电影真是应景得肤浅,一面羡慕人家的热闹后悔刚才大方的过头。像多数的续集电影一样,理发店2颇不如理发店1,常夏无聊之余把应景得肤浅的标签同样送给理发店2。终于散场,常夏总算顾着礼貌没把评价说出来,还是嘻嘻哈哈地和另外两个男生一起出门开车去了大家约好的中餐馆。
还没到晚饭时间,小馆子里除了他们一群人没有什么其他顾客。早到的50个第一次约会的肤浅家伙们,大声招呼常夏三个过去。一个女生主动往边上挪了挪椅子,对说常夏说,“挤一挤吧。”常夏不由和女邻居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一眼黑悠悠的,给吵吵闹闹的小馆子平添了几声安静的余韵,记得这是开场前注意他的那个女孩。
晚到的人一坐下,大家就开始点菜。女生照例推辞,男生照例大刀阔斧地点了几个肉菜。几个男生本来就是熟人,菜上来之后气氛更是热闹。大家吃的吃说的说,不停地用刚才电影里的情节开玩笑。常夏没看,插不上嘴。边上的女孩却也不怎么吱声,谁讲话她都注意地看,跟着笑话一起笑,笑的声音低低的,在喧哗的环境里甚至听不出来笑声好听不好听。低头喝汤的时候,薄薄的细碎的头发整整齐齐地闪着浅棕色的光。
“你是乔麦的同学?”常夏明知故问道。
“不是一个系的,我的同屋苗和乔麦熟。”整齐头发指一指另一边的椭圆脸女孩。
常夏既不能谈刚才的电影,又不能表现得像公安局查户口的,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适的问题,“你们学习忙吗?周末都干什么?”问话一出口,常夏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己也不过才出校门没两年,问的问题却老气横秋的,一定是毕业找工作面试的时候被人问这个问题问多了。
那女孩倒不介意,笑眯眯地说;“闲得跟大家一起看情人节电影啊。”然后反问道:“你们工作忙吗?周末都干些什么?”
常夏一下子笑了出来,“我毕业面试过三次之后,就准备了一整张单子的周末活动项目。我到时候复印一份给你看。”
“为什么?跟毕业面试有什么关系?”
“向人表示我合群儿啊。”
两个人一笑,桌上的其他人看过来,常夏就把下一个社交问题摆到桌面上来:“你们春假都打算干什么?”多数人纷纷说要赶大作业,还没有计划。常夏就推荐起自己上学的时候,春假和同学开车去新奥尔良看游行的经验来。常夏一说完,还在上学的人就热烈地讨论起来。
整齐头发转头问常夏:“理发店2好看吗?”
常夏心里正有个现成的答案“应景得肤浅”,“还行吧。不错。就是不如1。你们看的电影听着挺热闹的?”
“其实一般,主要是一大群人在一起干什么都挺好玩的。”
“那倒是。不过有些严肃点儿的电影就不能很多人一起看。”
“什么样的电影?”
“我听说cold mountain不错。”
“哎,我很想去看cold mountain的,可是找不到人一起看。自己去又怪没意思的。”
这个时候,对面乔麦扬声道:“伍越,你们春假有空吗?一起去吧?”
常夏想这名字真有意思,谁啊?还十月呢。
只见整齐头发飞快地看了椭圆脸蛋一眼说:“现在还难说,得看期中考试的安排了。”
“五月”的话不多,但是相当好奇,常夏不由自主地说了很多。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地吹牛,边上坐的人纷纷加入闲聊阵容。常夏听别人讲话的时候非常可爱,这个时候去跟他讲话,他会一下子转过头来,抬起眼睛,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的睫毛很长,眼睛清亮温和,等着你往下讲。
小馆子里的顾客慢慢多了起来,常夏坐在人群里偷偷地打量女邻居,她细细的眉毛温和的眼睛。在一片嘈杂声中,“五月”向常夏这边微微侧着身体,听得很仔细,有问必答,可是也不多说话。听见笑话,呵呵地笑。笑声完全被盖在周围人的大笑里。只有因为侧着头而垂下来的长头发随着她的笑微微动了动。
常夏实在想看清楚她的笑,顾不得引人注意,转过身来单对着“五月”绘声绘色地讲话。“五月”一怔,脸上只有微微的一点礼貌的笑意,眼睛的弧线却突然又弯又深,眼窝象是忽然陷了下去,把真的笑容全都聚集在两只眼睛里,整个脸亮了起来,期待着常夏的下文。
和这样的一双眼睛一对峙,常夏心里像是忽然被抽了一鞭子,一下子紧张起来,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场面话本来排得整整齐齐、整装待发,一时乱了阵脚。和“五月”呆呆对视了两秒才算缓过劲儿来。
还好这时候坐“五月”另一边的苗讲了什么,“五月”转过头去听。常夏舒了口气,静坐在人群里,一边生怕别人看到自己失态,一边忍不住想再看到“五月”眼睛里的笑,努力地寻找笑话说给左右听。“五月”没再那样对常夏笑,在周围一片笑闹声中微垂着上眼睑,又恢复了一直的眉眼温和的样子。常夏忽然心里焦躁起来,希望自己个子再高点,今天穿得没有这么随便。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完全黑了,大家尽欢而散。
结账以后,大家开始撤了。常夏对“五月”说:“以后常联系啊。”
“五月”微笑说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常夏把单据翻过来,“我叫常夏,江湖人称常六月。你的电话号码劳驾给一给。”
“五月”一怔,忽然爆发出一阵出声的笑。常夏花了整晚上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仍然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3。
出了小馆子,大家结伴开车回家。常夏说了一晚上的废话,一个人慢慢向自己的车晃过去。雪停了,月亮还没有升得很高就已经很明亮,照得一天鱼鳞一样铺开的云彩雪白清晰。停车场上,马路上,雪化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融化了的雪从车上滴滴嗒嗒落到地面上。常夏一边开车上路,一边打开车顶的天窗,空气冰凉湿润,长方形的天窗一格一格地框着天上的云。常夏整个额头发烧一样的热,右边太阳穴里有一根筋突突地跳。大学毕业的时候,常夏的女朋友回到南方老家,常夏一腔热血地追了过去,在当地找了工作。可惜在校园里吃香的常夏再女方父母眼中不过是个没根基的毛头小伙子。女朋友和他分手之后,常夏像所有失了恋的年轻人一样黯然伤神,觉得自己的爱情惊天地、泣鬼神。带着一颗感觉伤疤深深的心,常夏重新回学校考试出国。出了国之后,在新天地里,在生活和学业的压力下,常夏渐渐又活了回来,才明白所谓为了失恋出国是个很坏的借口。甚至在某些自己扪心自问的时候,几乎都不太肯承认了。但是常夏也一直没有能像从前那样全情投入过。同实验室有个中国女生广泛地抄所有人的作业,每星期找常夏一起打网球。常夏忙是给帮的,作业是给抄的,网球也是去打的。但是有师兄放弃加州高薪工作专门为守着该女生时,常夏一笑了之。一年后两人结婚,常夏跑到Mall里找了个还说的过去的礼物送了过去。常夏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己的心像是被揪在另一个人的手里。常夏用残存的理智自嘲道:怎么居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八辈子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整个晚上,常夏都处在一种很浅的睡眠里,老听见有人在对自己说话,伸着耳朵仔细去听,又听不清楚那人到底在说什么。

4。
第二天,常夏仍然保持在前一天的愉快心情中。摸出昨天吃饭的单据,给伍越打电话。
伍越接听后,常夏自报家门:“喂,你好,我是常六啊。”
伍越的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一点也不放肆,仿佛雨云后面偶尔露出的一点天光。常夏的一边耳朵隐隐约约有点麻。
常夏没有煲电话粥的习惯,简单地客套了两句就说:“今天有空吗?一起去看cold mountain 吧?”
伍越在听筒的那头儿略略沉吟了一下,常夏听不见声音,看不到人影,就急于用对话把空白添上,“别紧张,今天不是情人节。我们搭伴看场电影。”
伍越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cold mountain已经放映了好几周,放映厅里人不多。常夏和伍越当当正正坐在中间。常夏注意到伍越用了口红,在昏暗的灯光下,有很细小的颗粒在闪。没有聊几句之后,灯黑了下来,常夏心里感觉有一点点局促。真的只是搭伴看电影吗?常夏分了一半注意力在伍越身上,挨着伍越的半边身体几乎都是僵硬的。伍越安安静静对着屏幕坐着,完全不像昨天那样对自己注意。
坐在车里的时候,伍越就不多话,常夏一心想听伍越讲任何话,所有的话,一心又想不停地表白自己。想说得太多,反而不知道从何开始。伍越看上去温和柔顺,但是打定了主意不说的话,常夏怎么也套不出来。比如常夏旁敲侧击地打听乔麦和苗有什么苗头的时候,伍越全部绕题而走,避而不谈。常夏完全不知道伍越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念头,仿佛知道自己要落水的水的人下意识地想抓住点什么。生怕眼前的美景又是海市蜃楼。好比看完一场完全投入的好电影,才发现自己不是剧中人。
南军将北军在城下活埋的时候,常夏恍惚觉得伍越有一丝颤栗,心里一热,伸手过去握住伍越的一只手。伍越的手只微微动了动。剩下的时间里,常夏的人像分成了两半,一半为电影情节所吸引,所震动,这并不是个喜剧。另一半呢,却是非常的快乐。

5。
虽然并没有打电话的想法,但是对于一天没有接到电话,陈语仍然有点失望。吃完中饭,照例开始犯困,大朵的雪花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微弱的噗噗飒飒的声音。陈语再补个中觉,吃吃饭,看看电影,翻两眼书,一天就混混沌沌地过去了。
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睡得轻。半夜里陈语醒来觉得口渴,摸着黑熟门熟路去厨房找水喝。暖合的光脚踩在地毯上还是有点凉。走到沙发后面的空地上,陈语一脚踩上了个光溜溜的小东西,就在两个脚趾之间!陈语迅速把重心移到另一只脚上,向前快走了两步,还没醒的那部分脑子这个时候马上也清醒了。清醒了的陈语继续在黑暗中站了半分钟,自己安慰自己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接着摸黑走到厨房去喝了水,换了条路回去接着睡。
星期天陈语起了个早,没忍住第一件事就是去沙发后面看看。很遗憾,地上果然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这天是个温暖的晴天,不仅没有再下雪,连头天的积雪也连夜化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昨天堆的雪人古怪地站在草地上。这是当天第二件遗憾的事情,堆雪人也要赶早。陈语给安平拨了电话。
电话一通,安平精神抖擞的声音马上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是我啊,你怎么大清早的总这么精神?又出去买东西了?”陈语抱怨道。安平大学的时候,怎么也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样子,伙食费里剩点出来的余钱,两个人都结伴跑遍全城买最新颖的衣服头饰了。结了婚之后没过两年就变成就知道为家里精打细算地添置东西。
安平的语速至少比陈语快两拍,“也不早啦,小姐,都几点了,也就你还在睡懒觉。”
“这两天有个新开的店的地毯在促销。50% off。”明知对方不感兴趣,安平还是忍不住喜滋滋地说。
陈语握着电话走到凉台上,心想我就知道!外面的空气潮湿凉爽。对面屋顶上站满了黑色的小鸟。有新飞来的往鸟群中间落下来,两边上的鸟就一个挨一个地再往边上挤一挤。安平现在的样子可不就像是个老鸟,今天往家里搬块小石头,明天再来根彩色羽毛。
陈语自己的问题不好开口,就接着抱怨安平:“你们家里哪里需要铺地毯了?根本就是在奢侈品上再添奢侈品嘛。你不要物欲太重啊。”
安平先对着余溯华翻到的一张地毯低声说:“这个好,这个好。”然后利利索索地回答陈语:“我都已经是鱼眼睛了,物欲重还不是应该的吗?”
安平当年在宿舍里声称她一定是最后一个结婚,结果最后谁都没她结婚早。结婚的时候两个人性格都还没有定型,婚后余溯华仍然事事护着安平,安平的直脾气居然到现在还幸存着。
安平话说完心思一动,忽然领悟,对陈语说:“咦,我都忘了,昨天情人节嘛。你过得不好?”
余溯华皱着眉对着地毯端详了半天,否定:“为什么要蓝色?太灰了,不好看!”
陈语的心思总算被命中,叹气道:“都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没有地方去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没有人给你打你自己不会打过去啊?自己创造节目嘛。”
“平常日子当然没有问题了。情人节自动打电话算什么呢?表态?我还没打算这么郑重其事呢。”
安平在电话那头哈哈地笑:“我都忘了这中间还有这么多讲究了。”转头对余溯华讲:“这不是和你上次看中的那个灰的很象嘛,多么雅致。”
余溯华继续往下翻。
安平接着对陈语道:“前两天你讲的那个同事呢?你不给人点鼓励?”
“嗯,还不想那么着急。再说吧,不过是刚刚有好感而已。”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含蓄了?”安平接着在电话那头笑。
陈语听见安平笑话自己,有点恼怒,“喂,现在交朋友可和二十岁的时候不一样了!你这个家伙成天舒舒服服的,根本不肯动点脑子!”
“谈恋爱还有年龄限制不成?”安平一点儿也不生气。
“好,我来问你:如果现在你还没有结婚,工作了这几年了,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前途有一定期待了?你还会像二十岁时那样认为一切都可以给爱情让步吗?”
“那倒是,那时候觉得条条大路通罗马,有志者事竟成,天下事无不可为者。现在只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谈不成拉倒,谈得成更好。你怎么变得缩手缩脚的?”安平用手快速地点余溯华翻到的一张花地毯。
余溯华犹豫:“这么花?”
安平点头,“我需要红色,咱们家有两把椅子是红的。”
陈语道:“说你不动脑子吧,现在你就会选地毯了。挑明了之后,如果谈不成,换不换工作?不换还得做同事,我好不容易才换过来的。谈成了更麻烦,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通。”
余溯华看了半天,去和salesman交涉。salesman殷勤地把几张地毯都从架子上取下来,平铺在灯光底下,说:“平铺着才能看出效果。地毯纤维是呈45度角织的,顺光和逆光颜色会有深浅不同的表现,你需要根据你家里的采光来决定铺的方向。”
安平想了想说:“我知道了,如果在一起工作,你就失去了随便和人翻脸,对别人恶形恶状,或者好言好语的自由了。咦,我还会思考嘛。”
“不止啦,以后干任何事情,别人都会认为是有人帮你做的。麻烦死了。”陈语补充道。
“嘻嘻,好像脑袋上凿字了一样:谁谁谁的谁谁。”安平跟过去看效果,平铺着的地毯在大厅的聚光灯下,每根纤维都闪着光,完全不像安平平日对地毯灰土土的印象。安平忍不住低声说:“真好看!”
salesman和余溯华做好手续把两块地毯都带回家去摆一下看看那块更合适。
“是啊,我好好一个自由人在外面工作都变得束手束脚的。”
“你对婚姻有不良印象。”安平笑眯眯地说。
余溯华把地毯搬出门,眼看四下无人,做出一个大力士状,把两卷地毯往两掖下一夹,昂首挺胸向车子走去。安平忍不住呲地一声笑了出来。
陈语隔着话筒听见好朋友压低声音笑,忽然之间有点羡慕。再接着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一旦安平和余溯华坐进车里,余溯华老喜欢听安平的这半边对话猜度全文,然后打岔。安平会一边讲电话一边笑着让余溯华少说废话。日后陈语也结了婚,她一定能够体会安平处在一种多么幸福的状态;可惜,现在的陈语只觉得结了婚的安平肉麻,并且有那么一点不礼貌。

6。
星期一是个更明亮的晴天,阳光清澈,天空蔚蓝,阳光下的所有东西都像是被水蒸气洗出了一层淡金色。
常夏觉得这个周末真长。早上上班的时候仍然是迷迷惑惑的,心没带在身上,不自觉的心情好到极点,脸上带着笑,见人就打招呼。
陈语坐在自己的cube里。常夏进门经过,满面笑容地打了个完整的招呼。陈语看到两天没见,常夏一见到自己就笑得像个开花豆,心里也很高兴。常夏一走开,陈语高兴完了,叹口气开始工作。这声叹息隐约飘到晃晃荡荡往前走的常夏耳朵里,让常夏在这个玫瑰色的早晨约摸想起自己是来上班的,但是完全不至于影响他的快乐心情。
陈语的工作是接手上一任的程序,包括各种打杂工作。接别人的东西最头疼。陈语曾经接过不知道转了几手的一段汇编程序,几千行的汇编语句只在最后有一句注释:This suck works! 也不知道是哪一任愤怒的接管者留下的。陈语现在的公司小,客户动辄就把问题直接发到程序员那儿,以示其重要性。有东部公司最喜欢在下午五点把问题发过来,陈语公司在中部,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做又不是,不做又不是。
正琢磨着,桌上的电话响亮地响了起来,陈语再叹口气,心想:来了,来了。拿起话筒,自报家门。虽然对方根本看不见,陈语甚至还习惯性地在脸上摆好礼节性的微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躁地女声:“这里是纽约XX出版社。我是丽飒。你们给做的无线网怎么回事?我们的编辑在外出差都不能登陆了。”
陈语想了想,谨慎地说:“大概你们的VPN出了问题,我远程登陆看一下。”
陈语开了窗口,试了半天,话筒对面一阵嘈杂,陈语刚想开口,对面忽然换了个声音态度强硬地说:“别拿堆花哨技术名词来搪塞人!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了,我不管是甚么部分出毛病,你们必需在今天下班前修好。如果编辑不能把图片和材料从米兰时装节传上服务器来,耽误了出样,别以为德州大随便找个角落躲起来就没事,相信我,我会亲自下去,会叫你们付出代价!”
陈语一听满不高兴,心想跟我说有个屁用,找我老板去啊。镇静了片刻答道:“我无法登陆你们的服务器。请问你们的系统管理员能不能本地登陆,我和他谈一下?”
丽飒的声音再次小心地传来:“这是我们主编庄。”
只听庄在电话那头儿吩咐了几句,一会儿工夫,庄说道:“我们这边也不能登陆!到底怎么回事?”
陈语心说你问我我问谁?斩钉截铁地答道:“你们是不是网络、数据库都不能用了?应该是服务器当掉了。请把服务器重起一下。”
描述了半天如何重起不得要领之后,陈语改变战术,说道:“请把服务器后面的电源线拔掉,六秒钟之后再插回去就好了。服务器起来之后,我会从这边把VPN设好。有问题请再给我打电话。”
庄的声音又传过来,“这已经是你们的网络这个月第二次出问题了。再有问题我们会考虑换家公司管理。”
“我会向我的老板反映你的意见。”陈语礼貌地挂上了电话。
一放下听筒,脸上保持笑容的肌肉还没来的急放松,陈语就在胸腔里对自己讲了句粗话。不过七年前,晚上在操场上锻炼,有几个男生主动上前打招呼,说同宿舍某某今天过生日,请陈语去对某某说生日快乐。陈语还在推脱,对方已经把某某叫来了。七年前的陈语一点委屈都不肯受,不愿意做个陌生人的礼物,对这倒霉的某某冷冰冰地说:“他们让我对你说生日快乐。”虽然过后陈语自己对自己得罪人的臭脾气很是忏悔了一下,毕竟年轻是的锐气、仗义执言、鲁莽都可以说是性格。出来后没有父母可以依赖,陈语事事做到有专业精神,连肚子里残存的那点直脾气都变成了不合时宜的包袱。
坐在周围的人都能听见陈语打电话,不过事情小得不值得兴师动众地去安慰。还半漂在空气中的常夏倒是被陈语的这段电话终于给拉回了现实中。心里有点同情陈语,小客户事情多,偏偏又没有什么利润,谁都不愿意管的事情就推给了新来的陈语。其实陈语明明是个程序员,不需要做网络管理,和客户打交道的。
陈语坐在那儿生了一会子气,安慰自己道:“还好还好,还好不是给大公司专门管网络的,否则数据库一当,系统会自动page维护人员,那才真变成7天24小时的家生奴隶了。”生完了气,陈语回到自己的程序里,继续调试。可惜在划deadline的时候不能把情绪波动消耗的时间算进去。陈语把程序下载到公司的测试硬件里,一点一点往前调,程序在陈语手里非常听话。陈语又慢慢高兴了起来,不禁一边敲键盘一边哼起歌来。从U2的one哼到Bang Bang,My Baby Shot Me Down。常夏正去找人讨论问题路过陈语的cube,无意中听到刚刚才吃了瘪的陈语居然在唱歌,奇怪极了,一边走过一边扭着头看了陈语好几眼,心想这丫头真奇怪。
陈语的机器当然不会是最好的,一编译经常CPU的使用率达到100%,发出嗡隆嗡隆的声响。陈语心情一好,机器的嗡嗡声都听着愉快的很,就用手在键盘前的皮垫子上打拍子,尖着耳朵听常夏在四下里走动,跟别人讲话,觉得常夏就像故意围着自己的cube转似的。他的声音可真好听啊。
常夏的注意力也不由得往陈语这边放,心里琢磨这姑娘不怎么到处跟别人聊天,但是老在自己的cube里整出点动静来。

7。
下午的时候,陈语兴奋地找到常夏,“我调出来了。”常夏心想:挺快的啊。两个星期前,常夏和陈语开始做集成工作。陈语的部分左调右调不出来,常夏开始心里挺乐的没当回事儿。直到后来陈语从头至尾查了好几遍,态度强硬了起来,坚持不是自己的问题,常夏才发现了自己的一个bug。常夏素来骄傲于自己不犯错误的名声,从此对陈语的问题都很重视。
常夏起身落后两步跟在陈语后面晃晃荡荡地往实验室走。陈语不喜欢后面跟个不太熟的男生走路,不停地侧过头来讲不相干的话,东拉西扯,好让对方没工夫分神从后面打量自己。常夏拖长声音嗯,啊地回答,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喋喋不休的女生,嘴就不停。不过陈语讲话又的确好玩,常夏不停地被陈语的胡扯给逗笑。陈语看到常夏被自己逗笑又满意地觉得自己真是个有趣的人。
进了实验室,常夏帮陈语一起把环境设好,陈语熟练地做出测试,把结果给常夏看。常夏一看一下感染到了陈语的高兴,马上问为什么,怎么找到的问题。陈语在实验桌上层格子的乱纸堆里翻到一张还空白的纸,抓起一只笔给常夏连画带讲,自己如何从前面的现象,提出大胆假设,做实验,假设推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再从另一角度假设。常夏觉得每次跟陈语一起进实验室就会不停地吃惊。常夏的世界一是一,二是二,秩序井然,条理清楚,初初听陈语的跳跃思维,觉得这其中假设太多,自己是断不肯这么早下结论。有次陈语又在飞快地跳跃,跳过无数中间过程,常夏就忍不住教训道:“任何现象都是有原因的,只有找不到没有没原因。”陈语当时听到知道是在说自己不求甚解,脸上有点发红,当时没说什么,下次依然故我,往前跳跃。常夏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吃惊了,检查了一下陈语的阶段性结论,心里挺是佩服,把头背向陈语说:“那句话是什么来着?a woman's instinct。”
陈语听到常夏说出这么一句跟工作好像有关系,但是明明是针对自己的话,有点不好意思,也把头别开,对着墙壁轻轻微笑。常夏这个人,走路要么昂首走在陈语前面,要么特地落后两步,很少跟陈语并排走路。一起做实验的时候,非常注意不和陈语有任何身体接触,不像有些男同事一下子就趴到陈语的脸前面。陈语一面面壁微笑,一面温柔地心里想:“真是一块老木头。”常夏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十指修长有力,陈语喜欢趁常夏不注意的时候,看常夏专注地工作,手指灵活有力地运动。陈语还喜欢背对着常夏微笑,听常夏在自己背后走动,说话声音悬在自己的头顶上。
常夏并没有注意到陈语的小动作,他自己说完了“女性的直觉”也不太好意思,没看陈语,转头继续调试了下去。
才安静了不一会儿,陈语和常夏的老板大卫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这是个对大众科学非常有兴趣的老板,对自己组里做的工程不一定很明白,但是说起发电、核物理头头是道,神采飞扬。大卫先寒暄几句,然后一屁股坐下,把他的德州牛仔靴成90度角抵在试验台的腿上,开始问进展。常夏把椅子往后滚动,对陈语做个请的手势。意思是她做的,她说。陈语新来还不太习惯老板左冲右突,一个问题没讲完另一个问题又来了的作风,招架得有点困难,足足被问了15分钟,大卫才一阵风似的又走了。
常夏等大卫一走,想了想小声对陈语说:“大卫最恨手下人糊弄他。你不能让他觉得你糊弄他。”
“是啊,我也觉得了我都跟不上他的问题。你们都怎么跟他侃侃而谈,让他那么满意的?”
常夏接着售计:“你就得定准了他第一个问题,穷追猛打,讲到他都不明白了,让他问不出第二个问题。”
陈语想了想觉得道理很简单,但是实现起来很困难,决定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接着跟常夏讨论起程序来。
一边修改、测试,一边讨论,陈语嘴没停地足足讲了两个小时,常夏的周末过的很耗神,不像陈语在家睡够了,几乎有点跟不上。心里再度边诧异边佩服:你可真是精力旺盛啊。常夏的准确性历来是自己最得意,组里人都称道的,偏偏陈语调起程序来有股牛脾气,寸土必争,说着说着两个人几乎吵了起来。常夏用尽好男不跟女斗的耐心,站在离陈语三尺远的地方,低头一边在心里算一边慢吞吞地说:“不对啊。道理上说不通啊。”陈语正吵到脾气上来,一拍桌子对着常夏大声说:“试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常夏抬头盯着陈语看了两秒,忽然想笑,又不想让陈语看见,背过身去对着墙壁低着头微弓着肩膀咧了咧嘴。然后迈步出门去喝水。
站在饮水机前,常夏长出了一口气。这个下午,自己跟着陈语的兴奋而兴奋,因为陈语的怒气而几乎跟她吵了起来。常夏一直在等待一个让自己能怦然心动的非同反响的人,就像,就像伍越给自己的感觉那样。不,不是陈语这样的。常夏几乎又想像情人节早上那样快快溜走,远离电话机,远离可能的接触。喝一杯水能用掉的时间实在不多,常夏觉得拖到不能再拖,终于转回了实验室。
常夏回来的时候陈语仍然在讲话。坐在边上的吉米踱过来,陈语的程序有了进展,正高高兴兴跟吉米胡扯。吉米这个人最喜欢没事儿找陈语闲聊!常夏站在门外看到陈语笑逐颜开,边上的吉米更是笑成了一团,忽然吃惊地发现自己在嫉妒,板着一张脸走了进去,对陈语说:“你的话真多。”

8。
下了班,一出公司门,常夏象是忽然醒过来一样,愤愤地无头无脑地问自己:“怎么办呢?”坐在车里,懊恼了半天,终于打起了火。
陈语的车已经跑到了一条街外,正在红灯前等待。外面的气温69华氏度,车里面被下午的太阳烤得热乎乎的。旁边车道上一辆小小的红色的mini cooper半开着车窗。银色的车窗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副驾驶座位上一个深色齐肩卷发的女郎,用两只手捧着一个黑瓷杯,正在和开车的短袖小伙子说话。陈语的收音机里正在放Trout Fishing in America的Fill it up:“把冰激凌装满蛋筒,一圈一圈又一圈;...我一岁一岁地长大,一寸一寸地远离地面。”红绿灯后面的天空蔚蓝耀眼,只在右上方有一抹象用刷子轻轻刷了一下似的薄博的云彩。陈语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象是晴天里开放的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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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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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洛洛 » 2004-04-08 9:25

这只蜗牛挺巨型的啊,敦敦实实的。
混坛上另一颗新星
luoluo11.ycool.com

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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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4-08 9:28

看上去巨,看上去巨。我们很微型的。 :lol:

CA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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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CAVA » 2004-04-08 9:46

长周末吊人胃口,叹气。:wink:

helen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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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helenClaire » 2004-04-20 11:53

又不愿意见到个没结婚的女生就冲上去做牛做马,
可见到个没结婚的女生就冲上去捏人家的手,更不好啊。 :-P
提上来让笑嘻嘻别忘了功课。

Kno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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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Knowing » 2004-04-20 11:57

大家对捏手意见都很大啊!
有事找我请发站内消息

花差花差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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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花差花差小将军 » 2004-04-20 12:00

捏脚比较好古典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脚翘黄天宝
光吃红国宝

helen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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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helenClaire » 2004-04-20 12:07

看,我督促有功,马上就更新了。

tiff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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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tiffany » 2004-04-20 12:37

安平长大了成了一只可爱的老鸟儿
乡音无改鬓毛衰

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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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豪情 » 2004-04-20 12:56

据说堂子里买人, 相看姨太太也要拉手看手看脚的.

helen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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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helenClaire » 2004-04-20 12:59

I smell a conspiracy against Chang Xia :wink:

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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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豪情 » 2004-04-20 14:29

余溯华老喜欢听安平的这半边对话猜度全文,然后打岔。安平会一边讲电话一边笑着让余溯华少说废话。日后陈语也结了婚,她一定能够体会安平处在一种多么幸福的状态;可惜,现在的陈语只觉得结了婚的安平肉麻,并且有那么一点不礼貌。
安平这一对之间微妙的默契写的活灵活现 . 幸福婚姻写的好的真不多见.
这小说稍微戏剧化的地方看着都没有陈语懒洋洋的单身生活和安平的平淡婚姻生活好看.

花差花差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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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花差花差小将军 » 2004-04-20 14:33

买马则看看牙口
脚翘黄天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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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ff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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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tiffany » 2004-04-20 17:15

豪情 wrote:
余溯华老喜欢听安平的这半边对话猜度全文,然后打岔。安平会一边讲电话一边笑着让余溯华少说废话。日后陈语也结了婚,她一定能够体会安平处在一种多么幸福的状态;可惜,现在的陈语只觉得结了婚的安平肉麻,并且有那么一点不礼貌。
安平这一对之间微妙的默契写的活灵活现 . 幸福婚姻写的好的真不多见.
这小说稍微戏剧化的地方看着都没有陈语懒洋洋的单身生活和安平的平淡婚姻生活好看.
实在是同意啊。
乡音无改鬓毛衰

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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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4-20 17:49

谢谢,谢谢。 :heartpump:
非常需要文学批评。 :wink:

花差花差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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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花差花差小将军 » 2004-04-20 17:51

等你全部写完了才看
脚翘黄天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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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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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4 22:31

我写完了,交卷了。
渴望文学批评。谢谢。 :artist:

狸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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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狸狸 » 2004-06-15 0:40

写完了 :roll: :roll:
我真是赶不上恶人谷的结局方式A
先是海兰,又是小原,现在是陈语 :shock:
Perhaps we grows very strong, stronger than Wraiths.
Lord Smeagol? Gollum the Great? The Gollum!
Eat fish every day, three times a day, fresh from the sea.

po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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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pomo » 2004-06-15 3:04

花差花差小将军 wrote:捏脚比较好古典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譬如西门大官人调戏武太太。
文学表扬成不?我真喜欢看那些细节,精确得好象正好挠到痒处,真好。

CA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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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CAVA » 2004-06-15 5:53

非常好看,非常细腻,结局尤其令人回味。
这样的日子象是晴天里开放的一朵花。


无论跟常夏将来如何,陈语的这一天,这一刻是欣喜明亮的。:heartpump:

li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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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liyue » 2004-06-15 7:04

:verysad:
这么好看的白描,还以为是novel呢,谁知现在fiction时髦了。

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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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Jun » 2004-06-15 8:26

笑大改得好啊, 呵呵. 五月六月都栩栩如生了. 我击那个什么称好. 不过我还是坚持把常夏调到开头的意见, 这样比较symmetrical.
此喵已死,有事烧纸

helen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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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helenClaire » 2004-06-15 8:48

笑嘻嘻这篇,取一个横断面细细描绘常夏,陈语和五月的生活侧面。好似想表达常夏在陈语和五月两人之间的挣扎,但效果又象一个很黑色幽默的哲学思考:心中另有世界的五月和漂亮得意的陈语已经形象丰满地占据了舞台的聚光处,把苦恼的常夏挤在一角发表他“to be or not to be"的犹豫。
选择只是从常夏的角度。五月和陈语各有自己的选择。我想象五月毕业会离开耷拉丝,陈语会和众多追求者的一个好,把常夏给晾干了。生活是流动变幻随机突然的,连一个静态的叉路口也不给你。常在挑哪一条路径好的时候,舞台一旋转,沧海桑田了!他可以重新物色对象,继续他的哲学挣扎。有意思。 :-)
knowing,陈语现在落你手里了。上! 8)

helen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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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helenClaire » 2004-06-15 8:54

不过我还是坚持把常夏调到开头的意见, 这样比较symmetrical.
现在这个安排,陈语的戏还是重于五月。但是没有把常夏放在正中间,我想是作者想调侃他的意思:自我中心的常夏其实是别人生活中的配角。

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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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5 9:06

虽然我也不是那么那么喜欢常夏,不大愿意把常夏做为小说的开头。但是常夏也还不错啊。他不过是真诚地了自己喜欢的未婚女性的手,就有那么一小撮同学非要说人是了别人手一把。说得真跟西门庆似的。
最后,说正经的,谢谢大家喜欢,感觉非常非常地鼓励。没有大家的鼓励我就难以鼓足勇气写下去。
我本来的目标之一就是写一篇没有情节充满细节的小说,写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细节可写。helen写了三篇,我才完成一篇。水平大大地有限。大家喜欢这些细节,对我真是鼓励。 :heartpu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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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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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5 9:09

helen说的有道理,我下意识里不想让常夏得到比陈语更多的注意力。你不说我大概还没觉得。Jun的观点特别冷静。我克制不住想开玩笑的欲望。把陈语放在开头还有一部分是想开读者玩笑的意思。 :-D

helen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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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helenClaire » 2004-06-15 9:20

他不过是真诚地握了自己喜欢的未婚女性的手
你真帮衬常六,接下来他还真诚地问侯五月:How do you do呢。 :wink:

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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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5 9:23

What's wrong with that? :evil:

helen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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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helenClaire » 2004-06-15 9:26

What's wrong with that?
Nothing. I know I will defend my characters to the end.

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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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5 9:29

那我到不,你们感觉到了常夏的两面性我得意得很。不过我的意思是,常夏这点两面性人人都有。男女通行。不至于就为此把常夏判罪。

helen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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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helenClaire » 2004-06-15 10:41

没判他罪,就是看到后来没心没肺地乐:哎哟,瞧把常六给愁的! :lol:

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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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5 10:49

是挺逗的。 :lol:

tiff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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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tiffany » 2004-06-16 15:43

tnnd, 忙死我了,上来文学的批评一下儿。本谷恶人文学青年们,据我分析,可以暂时分两大派别,一派是科学青年作家,一派是电脑工程师作家。
科学青年作家写作风格比较的中立,如同写试验结果,描述多,解释少而又少。最后有的时候有总结,有的时候没有。有总结的参见jun写的水牛城的那个故事,没有的参见海伦的诸篇大作。当然科学青年们做实验的时候也有真心渴望的结果,但是本着if it doesn't work, it doesn't work的精神,一般不会冲进故事里面去改变结果,但是还是忍不住讲故事的时候带上惆怅的口气。
电脑工程师们写的小说,结构严谨,我最佩服的乃是细节的色彩丰富,写的时候有夹叙夹议的共性,人物的性格行为都有解释-----我忍不住想到小笑抱怨过得尺把厚的standard,咱们这儿的两个电脑工程师都喜欢嘲笑自己人物,不免又让我想到“this suck works!”愤怒注释。
然后进行case study。 本来么,我老把5分钟给翻上来是想总结地说说两个五月的8同,但是发现笑文学青年就没有具体的写五月她自己,着笔的全是6月看见的五月,那么9分析一下儿陈语跟五月的写。这两个人其实挺象的,都是工作女性,很会享受单身生活。工作上的烦恼在现阶段已经比感情上的烦恼要重要了。文学批评到了这里我就又回去看了两篇小说一遍,很惊异的发现我突然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我这个人还真是只配写读后感,文学批评还真批评8来。
等我明天在批评批评哦。 :-P
乡音无改鬓毛衰

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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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6 16:16

这两个人其实挺象的,都是工作女性,很会享受单身生活。工作上的烦恼在现阶段已经比感情上的烦恼要重要了。
这是您的5分钟给5月的定义。请继续。 :arrow:

tiff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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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tiffany » 2004-06-16 16:20

难道你的陈语84这样儿的?她一个人过周末过得那么舒服自在,也就是小小的有一点儿感情上的烦恼21
乡音无改鬓毛衰

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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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6 16:23

在一朵花里的陈语的确是这样。所以我在5分钟里发出了困惑的呼喊:我分不清你写的5月和我写的陈语。根本就是一个人。 :lol:

tiff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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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tiffany » 2004-06-16 16:27

区别是有的,但是我老今天用脑过度,没有补充糖分,想不出来了。明天吧。明天。
乡音无改鬓毛衰

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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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6 16:31

好,我忍住了等你说完再问下一个问题。 :lol:

tiff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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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tiffany » 2004-06-16 16:32

你先问下一个问题吧,我一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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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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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6 16:35

是,我刚刚在想,虽然我忍住了,说不定你忍不住不问。 :lol: 我的下一个问题是那么从你写的5月和我写的陈语,我看不出来科学青年作家和电脑工程师作家的写作区别。请问这个写作区别在哪儿? :lol:

tiff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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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tiffany » 2004-06-16 16:38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的好,就是为哈我突然之间不知道我要说哈了原因。
非要说有区别,就是我看你的陈语的时候,感觉离她比较近,看我的五月的时候,感觉离她有点远。此远近,乃设想我老是一双眼睛,跟着这两个人转来转去的视点的远近。
乡音无改鬓毛衰

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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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笑嘻嘻 » 2004-06-16 16:46

嗯,我发现凡最近我问你的问题,你的回答都非常意识流。I almost get it.
en, 我想我明白了你说的是什么,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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