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豪原来不是说过,丘吉儿的表兄/表第为了维持大庄园,娶了个美国铁路大王的女儿,得了些陪嫁。夫妻两不咬弦,太太很有幽默感的在餐桌中间放个大花瓶,省的吃饭对脸儿。那就是William Kissam Vanderbilt 的女儿。William Kissam Vanderbilt 给太太的三十九岁生日造了这座大理石屋,立志成为全镀金年代的标志。他成功了。
Willian Henry Vanderbilt 的哥哥Cornelius Vanderbilt II 的孙女是Gloria Vanderbilt. 就是我喜爱的银发帅哥Anderson Cooper 的妈妈。原来帅哥身世坎坷。老妈Gloria Vanderbilt是艺术家,女演员,交际明星,嫁了四回。Gloria 身世也坎坷,两岁时爸爸就死了,她有四百万基金,她姑姑为了跟她妈争抚养权官司打的丑闻迭出,--她妈也是个交际花,她姑姑感情是不放心--女佣人出来作证说她妈用香槟洗脚,还跟英国皇族某女有同性恋关系,她妈遂丧失抚养权。亦舒估计是没听过这事儿,不然准得写一小说,太典型是她喜爱的人物形象了。不容易啊,这样帅哥也成长起来了,看着心智健全的样子。
William Kissam Vanderbilt 太太是Alva ,非常强硬的一个红头发女人,逼迫女儿Consuelo Vanderbilt 嫁给英国贵族。Consuelo 当时才十八,跟人私定终身,不肯嫁妈妈挑中的人。Alva 把她关在大理石屋里,不答应不让出去,她哭啊哭,过了一个月就屈服了。(感觉非常格林童话)。嫁人以后虽然不痛快,也生了一堆孩子,尽职的做沙龙女主人,艺术保护人,交际明星,被好多文人骚客画家赞颂她的美貌和智慧,尤其是她天鹅般优雅的长脖子。到四十多岁的时候闹中年危机,突然就离婚了,又嫁了个飞行员。通货膨胀真TMD 利害,他们那时候(一百年前),每个孩子分几百万信托基金就算一辈子吃穿不愁,Consuelo 嫁英国公爵,对方自有心上人,是为了钱娶的她,也不过带了小二百五十万嫁妆过去,还是铁路股票,不是现金。

说是可以嫁完又嫁,大约也是万家第三代才赶上这个春风。第二代的Alva 那年头,女性还没资格投票,离婚也是女戏子的特权。Alva 毕生致力为妇女争取投票权利。大理石屋盖好了才一年,她就吵吵离婚,为甚么不详。老万苦苦哀求,说咱分居成么,咱是上流社会精英,离婚被人家笑话。Alva 偏不干,她要的就是与众不同,既然是上流社会精英,就得当trendsetter. 她也挺牛的,失去万太太头衔,没被上流社会挤出去,照样领导潮流。过了两年嫁了老万的好朋友,搬到几条街外去住了。她得意洋洋说:没错,我是(上流社会里)头一个离婚的,可我是很多离婚妇女的里的头一个。
Alva 把家布置的完全法国式,大厅是金碧辉煌的路易十四风格,起居室则镶了修道院拆下来的彩色玻璃窗和硬木凳,等等。好多壁画也是从法国凿下来贴在天花板上。看的出那时候美国新贵非常崇拜欧洲,也还作兴摆排场。Alva 其实是在法国长大,除了痛下本钱之外,并不是附庸风雅之辈。恍惚里让我象回到在巴黎看的几个博物馆。正是这种感觉令人奇怪--美国好像在这个房子里毫无痕迹。同样,作为他们家老本行的铁路也仿佛不存在。美国首富仿佛立志要把自己粉饰成欧洲世家。於是Alva 一边致力妇女解放,一边逼迫女儿泪汪汪的嫁给英国公爵。
狂妄愚蠢,或者仅仅是无知幼稚的人,有钱人里有,穷人里也有,不在我讨论的范围里。让我感兴趣的,是Alva 这样分明智慧,受了好教育,有好意图,也有野心,万事齐备的人,能成就些什么?她仿佛凡事都只得了中上分数。房子建的美焕美仑,可远谈不上划时代。儿子教育的都有不错,生活似乎都健康幸福,可也只是守成家族事业,没那个有了额外成就。女儿按她的理想成长,嫁了她挑中的人,做了她希望的欧洲贵妇,可并没真成了青史留名的艺术保护人。她不算不成功,可也似乎算不得十分卓越,说起来最显著的特徵还是“美国首富万家第二代的当家媳妇”。当然我对美国历史本来就不太了解,也许她另有杰出贡献我不知道吧。欢迎补充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