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
渴望
最近云南台在放《渴望》,我追着看,因为我是八十年代控。不过过去二三十年,为什么现在的人就不记得当年了呢?现在到哪儿还能看到织锦缎的盘扣棉袄、肥大的卫生衫?
看到了从前没注意过的配角。譬如大头,是梁冠华。前天夜里的一集,他和燕子去跳舞,是当时热门的disco,大头一身肥肉,但跳得不赖。现在他常年在中央八套演智多近妖的狄仁杰,稳重富态,不复当年青春。还有一个是傅彪,路人甲的角色,是田莉的病人,有车,来帮王亚茹搬家。也是多事,拿了闺女的照片请王亚茹品评,正戳到她的伤心处,被赏了两个卫生球。
王沪生是反面人物的代表,早年还是小白脸,后来为了突出他的猥琐,被迫留了拉碴的胡子,显得脏相。其实他开头绝不是反面人物,文革中和刘家人相处不赖,其乐融融,对孩子也好,偶尔有点少爷作风,大家也一笑而过。但文革一结束,不对了,立马什么事儿都招人烦。
这导演是门第观念的拥护者,片子里两个世界:一边是王家及其周围亲友组成的知识分子世界,王家人,罗冈,田莉,肖竹心;一边是刘家人和宋大成代表的平民阶层。悲剧的产生在于两个不该接触的世界因为外部环境的阴差阳错有了交集,就此大家都不顺,活得不痛快。王沪生是家庭里的black sheep,唯一一个和平民阶层有了实质性接触的人,不但有接触,而且在一个时期接受了对方的价值观,专注于家庭生活,放弃了知识分子区别于普通人的精神生活,故而必须受到惩罚,成为反派猥琐男。和他形成对比的是他姐姐王亚茹,她刻薄清高不讨人喜欢,但胜在鄙视都写在脸上,并不隐瞒,从来坚持知识分子式的生活,没有动摇过,所以就像那种迂腐但正直的官员,让人讨厌的同时也钦佩。
不知道为什么导演会觉得这两个世界不可调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刘慧芳从开头就不去王家的小楼,因为作为工人阶级的女儿,她一旦去了,就受“污染”了,从而就会丧失她的纯洁性。甚至还安排了她因为流产无法参加高考的情节,彻底断绝她上升的通道。这个故事简直带有隐喻性:下层永远无法进入上层,而却需要承受别人的不幸(帮王亚茹和罗冈养女儿),在牺牲自我之后,她获得同情,但是一种对待老妈子式的同情,却无法得到作为人的爱情。其实她的故事有点像戏曲里的“义仆”,为了主人什么都能做,可是最后她仍然不可以进入他们的世界。
可是刘慧芳并不讨人喜欢,因为她的自我牺牲带着一种要挟感,她享受着这个过程中带给自己的精神上的崇高感,甚至会让人感觉她用这种近于自残的方式在羞辱别人的世俗与为自己考虑,在其中她得到了自我认同。那一个时期的电视都是这样,做戏做全套,一定要把自己逼到悬崖上展示血淋淋的美。有一个金梦演的片子叫《风雨丽人》,宋春丽演伟大的母亲,把亲生女儿的一切利益――回城名额,男朋友――都牺牲了,奉献给养女。因为这养女的父亲曾是她恋慕的人,而她的丈夫则是组织指定的,所以她的牺牲让人觉得非常可疑――怎么看怎么像在报复人生。
王沪生的爸爸是特别可悲的人物。世界早已七零八落,时代在变,人心也在变。王沪生确实不再爱刘慧芳,王亚茹和罗冈的感情也确实别扭,可是他带着老人家热爱“五世同堂”“和和美美”的心理,用各种大道理不断要求儿女维持美满大家庭的假象,就像一个不合适的盖子,明明下面的东西都罩不住了,他还在拼命粉饰太平,完全是《家》中高老太爷过新年的心理――可是按照剧中设定,他乃“革命知识分子”,而非“资产阶级学术权威”,从革命青年到高老太爷,出走的还是回家了,尘归尘,土归土,世界没有变过。
看到了从前没注意过的配角。譬如大头,是梁冠华。前天夜里的一集,他和燕子去跳舞,是当时热门的disco,大头一身肥肉,但跳得不赖。现在他常年在中央八套演智多近妖的狄仁杰,稳重富态,不复当年青春。还有一个是傅彪,路人甲的角色,是田莉的病人,有车,来帮王亚茹搬家。也是多事,拿了闺女的照片请王亚茹品评,正戳到她的伤心处,被赏了两个卫生球。
王沪生是反面人物的代表,早年还是小白脸,后来为了突出他的猥琐,被迫留了拉碴的胡子,显得脏相。其实他开头绝不是反面人物,文革中和刘家人相处不赖,其乐融融,对孩子也好,偶尔有点少爷作风,大家也一笑而过。但文革一结束,不对了,立马什么事儿都招人烦。
这导演是门第观念的拥护者,片子里两个世界:一边是王家及其周围亲友组成的知识分子世界,王家人,罗冈,田莉,肖竹心;一边是刘家人和宋大成代表的平民阶层。悲剧的产生在于两个不该接触的世界因为外部环境的阴差阳错有了交集,就此大家都不顺,活得不痛快。王沪生是家庭里的black sheep,唯一一个和平民阶层有了实质性接触的人,不但有接触,而且在一个时期接受了对方的价值观,专注于家庭生活,放弃了知识分子区别于普通人的精神生活,故而必须受到惩罚,成为反派猥琐男。和他形成对比的是他姐姐王亚茹,她刻薄清高不讨人喜欢,但胜在鄙视都写在脸上,并不隐瞒,从来坚持知识分子式的生活,没有动摇过,所以就像那种迂腐但正直的官员,让人讨厌的同时也钦佩。
不知道为什么导演会觉得这两个世界不可调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刘慧芳从开头就不去王家的小楼,因为作为工人阶级的女儿,她一旦去了,就受“污染”了,从而就会丧失她的纯洁性。甚至还安排了她因为流产无法参加高考的情节,彻底断绝她上升的通道。这个故事简直带有隐喻性:下层永远无法进入上层,而却需要承受别人的不幸(帮王亚茹和罗冈养女儿),在牺牲自我之后,她获得同情,但是一种对待老妈子式的同情,却无法得到作为人的爱情。其实她的故事有点像戏曲里的“义仆”,为了主人什么都能做,可是最后她仍然不可以进入他们的世界。
可是刘慧芳并不讨人喜欢,因为她的自我牺牲带着一种要挟感,她享受着这个过程中带给自己的精神上的崇高感,甚至会让人感觉她用这种近于自残的方式在羞辱别人的世俗与为自己考虑,在其中她得到了自我认同。那一个时期的电视都是这样,做戏做全套,一定要把自己逼到悬崖上展示血淋淋的美。有一个金梦演的片子叫《风雨丽人》,宋春丽演伟大的母亲,把亲生女儿的一切利益――回城名额,男朋友――都牺牲了,奉献给养女。因为这养女的父亲曾是她恋慕的人,而她的丈夫则是组织指定的,所以她的牺牲让人觉得非常可疑――怎么看怎么像在报复人生。
王沪生的爸爸是特别可悲的人物。世界早已七零八落,时代在变,人心也在变。王沪生确实不再爱刘慧芳,王亚茹和罗冈的感情也确实别扭,可是他带着老人家热爱“五世同堂”“和和美美”的心理,用各种大道理不断要求儿女维持美满大家庭的假象,就像一个不合适的盖子,明明下面的东西都罩不住了,他还在拼命粉饰太平,完全是《家》中高老太爷过新年的心理――可是按照剧中设定,他乃“革命知识分子”,而非“资产阶级学术权威”,从革命青年到高老太爷,出走的还是回家了,尘归尘,土归土,世界没有变过。
那年头的知识分子有这么高贵么?跟工人来往不多是真的,不过一分白菜也跟放抢似的,很有工人阶级气质。一家住一小楼的。。。当年我们那个小大学里好象一个都没有。可能要大的大学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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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了搬家了
搬家了搬家了
根据我对该片的观察,他们家是“红色知识分子”,外加出身应该不坏,理由如下:森林的火焰 wrote:那年头的知识分子有这么高贵么?跟工人来往不多是真的,不过一分白菜也跟放抢似的,很有工人阶级气质。一家住一小楼的。。。当年我们那个小大学里好象一个都没有。可能要大的大学才有。
1.他爸爸的朋友皆称“战友”,显然王爸爸在解放前即已弃暗投明,乃是先进的革命青年,不待解放后改造。
2.王亚茹从美国回来时,给他爸爸看了不少照片,王爸爸说“我当年可没去那么多地方”,可见投奔革命前恐怕还留美过,由此猜测出身应该不坏,所以有钱供他留洋。
因此王亚茹姐弟,不但有特权阶级的高傲,还有有钱人阶级的所谓情趣和精致(当然这里非常粗糙,大院子弟yy出来的),因此特别看不起老百姓。
这类知识分子其实不少,我党特别善于忽悠年轻人。所以何炳棣在回忆录中说,当时一流的学生搞革命,二流如他,才老实做学问。当然后来那些聪明的天才都被我党玩了(自然也有玩人的)。
说起来想到另外一个事情,当年我党不但善于忽悠年轻人投奔延安(女学生大量涌入,造成大批离婚事件),而且还善于忽悠他们做地下党。大资本家刘鸿生的公子,就是地下党,单线和周恩来联系,没有组织关系。文革中被打得太狠,泪汪汪跑到组织部,问:我可以公开我的地下工作者身份吗?组织说:为了党的事业,您忍忍吧!
这是一个专门研究工商业资本家的老师说的,应该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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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比较复杂,因为以前不光有蒋匪,还有汪伪和日本人,地下党周旋期间,不见得件件事正气凛然。bootchange wrote:都解放了,为啥还不能公开地下工作者的身份?说起来想到另外一个事情,当年我党不但善于忽悠年轻人投奔延安(女学生大量涌入,造成大批离婚事件),而且还善于忽悠他们做地下党。大资本家刘鸿生的公子,就是地下党,单线和周恩来联系,没有组织关系。文革中被打得太狠,泪汪汪跑到组织部,问:我可以公开我的地下工作者身份吗?组织说:为了党的事业,您忍忍吧!
所以潘汉年被打下去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踩的船太多了。
因此到现在汪伪材料也无法公开,大概涉及我党机密太多。
至少我知道,当年回到延安的地下党,腰缠金皮带――那是汉奸们送给我党的礼物。